无论是早晨还是晚上、阴天下雨或是天晴、是在户外还是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办手续,那副墨镜就像长在他脸上一般,从未摘去。
说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成才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因为他看不到袁朗的眼睛。
微妙的违和感。
就好像队长周身有一种强烈的气场,却被包裹在透明薄膜形成的巨大气泡中,明明可以看得见,却无法真正接触到。
只差一点了,成才想,可是,我就要离开了。
多少会有些沮丧,虽然,只是一点点。
成才不明白自己为何对看清队长有着那么深的执念,但此时也并未感到不妥,在他看来,大概只有这样,他才能将现在的生活看得通透,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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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成才和许三多去军校报道的前一晚,三中队为他们开了欢送会。
大伙儿热热闹闹地聚餐,然后又抽签表演节目,大家多少都喝了些酒。
人群散去的时候,已经接近熄灯时间。
成才出了食堂的门,小风吹过,微醺的脑袋当下清醒了些,和众人回了宿舍,洗了把脸,他又独自开门下楼去。
想再仔细地看看基地,在最后的这一晚。
操场、靶场、仓库、办公楼,无目的地溜达了一阵后,成才沿着围墙慢跑起来。
三千多米的距离,虽然对他来说倒也不难对付,但毕竟不算太短,且得跑一阵儿。
轻轻迈着步子,成才无目的地四处打量,欢闹过后的心,渐渐空落起来,而后又填入了惆怅。
毕竟,是要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了。
还要离开,那些熟悉的人。
虽说多半还是会回来,可依然不了担忧。
害怕遗忘,也害怕被遗忘。
整个基地的户外,已经没有什么人。
安静的空间里,成才的脚步敲出中速的节奏,持续地响着。
绕过办公楼,高大的皂角树,在黑暗中现出茂美且夸张的轮廓。
树下不远处,一点火星时明时暗,闪出微弱的红光。
是袁朗。
成才放缓脚步,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
他知道袁朗看见他了。
因为,那张脸正对着自己的方向,而且,很难得地,没有戴墨镜。
袁朗面无表情地叼着烟,坐在石条凳上一动不动,就一直盯着成才,直到他走到面前轻声地开口,“队长”。
“怎么还没睡?”,脸上终于露出个笑容,“那帮小子没把你和许三多放倒?”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