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老爷见他无反应,又叹气道:“罢了,罢了。先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若是个男孩,留在茶庄,我们养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即便方游愿意,我也不会愿意的。”艾子青终于是听不下去了,甩下一句话,不顾腹底胀痛,起身就走。
艾子青本意是想和艾老爷好好商量商量孩子的事情,想看看能否找到折衷的法子,让他和方游既能回厦玉楼继续过日子,又能让孩子名正言顺地有茶庄后人的身份。可惜他既无资格替方游作主,在艾老爷跟前也仍无自己的话语权,不欢而散其实也属正常。
气冲冲地出了书房,往自己房间拐了,却瞧见方游站在前方不远处等着,脸色也不大好看。艾子青猜得到,多半是因为自己今日一个人跑过来,没让下人跟着,也没提前告诉他。方游在这茶庄里呆得不痛快,艾子青是明白的。不像白铭,给了他一个工房可以任他自己忙活,方游在茶庄里,与艾老爷艾夫人话不投机,终日无事可做,还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家里的气,无能为力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方游早年也吃过不少苦头,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这般性情,只在乎想在乎的人。于他自己,这种处世态度是大有益处,但也因此,现下自是难以理解艾子青被家族事务千扯万拌的心境,也搞不明白自己在艾子青心中,到底是多重的分量。看着他自踏上归途之后就终日愁眉苦脸,方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透顶的伴侣,有时候甚至想开口,让艾子青直接和他一走了之。
就这么走到彼此跟前,两人皆无好心绪。
“你同你爹说什么了?”方游问道。
艾子青不答。
方游想起他方才走来时脚步甚是虚浮,便抬手向他身侧探去,想要扶他一把。
没想到艾子青一个挥手,却是直接将他手臂挡开了。
方游一愣,强压下怒意,又问道:“他同你说什么了?”
“你放心,没问厦玉楼,没问陈风,没问你师门的事,”艾子青开口果然就是烦躁,“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方游眯起双眸,淡淡道:“你觉得我就是关心这些事?”
你不关心这些,难道你会关心我吗?
艾子青咬紧牙关,终是将胸腔深处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没有将这句话讲出口。良久,生硬地挤出一句:“都是我的家事,你不必关心。”
此话完全点燃了方游的怒火。他怒极反笑,冷冷开口:“那我为了你,抛下自己的生意和太平日子,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你既要处理你的家事,那我便不多打扰了。”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出庄的方向走了。
艾子青站在原地,望着方游的背影,只觉得被强在心底的绝望,一瞬间顺着身体里的血液,统统漫了出来,将他整个人缠得死紧。
如同我的每一个噩梦一般,他终究会走。
风亭。
艾子青终究是独自推开了房门,重新踏入三年前的旧居。
如艾夫人所言,房间拾打扫过,那些属于他的物件,都原封未动地呆在原地。挂在墙上的壁毯和兽皮,摆在条案上的琉璃杯和小匕首,专属于某个人的玉茶具……
艾子青缓缓走到桌前,手指颤抖地伸向抽屉,听见拉开时,那一声熟悉的木料相蹭的声音。抽屉里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进入视线,一封封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