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困难,彭眼里重瞳晦暗不明,倒像是听脚步声听出他是谁的。不由奇怪地问:“你为什么不掌灯?”
彭支吾了一声,含混道:“省点灯油。”
“哈,你会在乎那几文钱的灯油?”
彭别过头,严肃地板起脸:“你懂什么?今日我看到那兄妹三个包子吃三天的惨状,自觉以前太过铺张浪,决定从今天开始勤俭节约就从这灯油做起。”
李听了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只觉今日彭少爷又吃错了药,正要把油灯点亮,对方却蓦地伸手,不怎么准确地截住了他:“别。”
那人指尖的温度似乎比平常略低,李有些意外,眼皮一跳:“你今天不大对劲。”
“在你眼里我居然还有‘对劲’的时候?”彭做了个过分夸张的吃惊表情,“我还以为……”
“你到底怎么了?”李并不想配合他的玩笑,眉心倏地皱紧,十分强硬地打断了他。
“唔……”彭摸了摸鼻子,沉默片刻忽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陪你来安平吗?”
李好像没料到这个转折,微微一愣,脱口答道:“不是陪我来找麒麟角?”
“一方面吧。”他支吾了一下,“主要还是……我想来看看当年我娘差点来的地方。”
李:“你娘?差点?”
“我娘当年差点来了安平。”彭把头转向窗子的方向,眼里明明没有任何焦距,视线却好像透过时空回到了很多年前,“其实我没见过她,我一出生她就不在了这话是不是有点耳熟?我跟林景安貌似有点像。”
李没接话,静静地等着他说。
彭又默然了好一会儿,才从漫天思绪中摸到了一点头绪:“我爹虽然混,可他待我娘是真好,这是大家视若无睹的。”
李心说:有目共睹。
“我娘身体不好,一年大概有半年都在生病,大夫说她这个样子是肯定不能怀孩子的,就算怀上了也生不下来。我爹当然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和夫人过得好就行。可我家那时已经是两代单传,我娘这个人虽然性子温和,某些事上却有点一根筋,她觉得无论如何也要给彭家延续一点香火。他们夫妻两个别的事都能互相体谅,唯独这事,谁也不肯妥协让步。”
“然后呢?”
“然后……”彭苦笑了一下,“我娘疯了似的想要孩子,可她只是个体弱多病、足不出户的女子,我爹态度又强硬,不肯随了她的愿。她没有办法,只好到处托人打听,那时候安平新建了观音送子庙,她甚至想偷偷溜出府去找观音求子当然,这事没成。”
“我爹知道以后发了好大一通火,从此让护卫把我娘看得更严了。我娘只好又去想别的办法,不知听谁说雕一只木头鸡放在墙头上,就能引来一种长得像鸡,叫声清亮的鸟,这种鸟会托生孩子。”
李莫名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
彭:“当时我娘也真是魔障了,说什么她都信,分明是我爹不肯碰她才怀不上孩子,她却非相信自己的努力能打动上苍。于是她就找了木头,背着我爹一刀一刀地刻那只鸡,她没做过这种活儿,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最后居然真的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