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每秒都在蚕食着他。
整天拿着小黄书就能假装一切的过往都不存在了吗。
笑一笑把你的眼睛眯起来就可以掩盖悲伤?
就像一个陈旧的木偶,来自过去的丝线束缚着他的一举一动,时间非但没有抚平一切,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破败,昔日的遍体鳞伤化为淤血和脓疮。
难道这种东西自己躲起来偷偷舔一舔就能好吗?
裹上一件华丽的袍子遮掩伤口,继续坚持在舞台上卖力演出,难道就真的能变成什么重要角色?把悲剧变成喜剧?
别开玩笑了!
谁会在意你的坚持你的努力你的付出,除了你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在看笑话啊!
为什么人生都悲剧成这样了还能笑得这么温柔啊!
……他都不会痛吗?!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愿意去照顾别人。
痛苦是狰狞的恶兽,我见过最深最恶的泥沼,也见过最丑陋的怪物,见过仿佛能掀翻世界的惊涛骇浪,也见过能扭曲现实的极恶。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痛苦能开出那样盛放的花海。
安静,艳丽。
把狂暴的线条抚平,勾勒出流畅的轮廓,让漆黑的墨色沉淀,凝结出花瓣。
越来越多的血滴落在地上,卡卡西踉跄了一下,倒在我身上。我接住他,却没有低头去看,只是抬起头,望着灰色的天幕。
这是第一个。
我见过的第一个,能让痛苦为之折服,化为美好的傻瓜。
但那些喧嚣的花海已经凋零了,所有的坚持、执念、温柔,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美丽,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死亡能抹平一切。
死了就是死了,卡卡西做了那么多,得到了什么呢?就这样化为空白,没有人见过这些瑰丽的花海,也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努力。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像无数尘埃,飘落下去。
粗重奔流的线条都碾成碎屑。干枯的浓黑一层层剥落。
但是真奇怪。
大片的空白中,却只剩下一根细如毛发的蛛丝久久萦绕着,不肯散去。
我的心蓦然一动。
那根几近透明的线,一直延伸向断崖。
细细缠绕在带土的手腕上。
真是白痴。
假装那么坚强,整天做一些多此一举的闲事,像老母鸡一样把周围的每个人都要照顾一遍。
死到临头,那些线不还是轻而易举地断裂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最后剩下的……不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那条唯一的,一直存在着的,就算死亡都无法切断的线。
鲜血濡湿了我的衣服。
“那个人……是你很重要的人吗?”我问。
“是啊,很重要。”卡卡西轻轻地说,他与其说是在对我说话,倒不如是对自己,或是那个人。
“爱他吗?”我继续问。
这次,卡卡西沉默了很久。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耳边却传来一个很轻却又很沉重的声音。
“爱。”
血液潺潺流动着,那根轻飘飘的蛛丝在天幕下摇曳,恍惚间,我好像闻到了一丝腥甜。
“哪怕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我问。
“带土他……做错了很多。”卡卡西的头靠在我胸前,沉甸甸的。
我只能听见卡卡西嘶哑而又微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