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黎明时回寝宫匆匆换身衣服就走,修行者力旺盛,倒不觉得疲惫。
第三天他整理完笔记,终于决定去面对弟弟。晚上刚踏进殿门,忽然听见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再看逐流,顿时有种晚归丈夫被妻子责骂的心虚感。
弟弟正在镜前梳头,穿着柔软轻薄的白色里衣,青丝如瀑,披满肩背。
逐流知道程千仞在做什么,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不喜欢做这般姿态,但为了拥有‘宜室宜家’的美感,满足对方的保护欲,一些细枝末节都可以忍耐。
“我,我一直在忙正事。”程千仞拉他坐在桌案前,为他披上一件外袍:“小流,事关重大,来回答我几个问题。关于你和……朝歌阙。”
“问吧。”
程千仞没想到这么容易,立刻从袖里摸出笔记本:“你们发生冲突时,除了神魂撕裂感,法身有没有头痛、气短、心悸的感觉?”
“有。”
程千仞记笔记:“仔细讲讲。”
逐流笑道:“上次在小世界里,他控制朝辞,刺了我一剑,还当着你的面。当然很疼啊。”
“……下一个问题,有没有某个瞬间,你突然觉得,对方是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你们应该心意相通,合二为一。”
逐流不假思索:“没有。”
程千仞划去这个问题。
逐流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
“别笑。接着来,除了争夺法身,你们还有其他矛盾吗?”
“他嫉妒我。”
“嫉妒?”
“对,他是个没有正常感情的怪物,却嫉妒我拥有哥哥的关爱,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全世界没有人爱他。”
程千仞忍着羞耻感记完笔记,顺手打了一个问号:“嗯……这只是你的猜测。”
逐流笑笑,没有反驳。
“你们会因为某件事、或达成某个目的,妥协合作吗?”
逐流想了想:“会。”
“那是什么样的事?试着具体描述一下。”
逐流看着哥哥毫无防备的表情,目光落在他交叠的衣领。哥哥不擅长穿戴礼服,每天早晨都由自己为他打理。如果解下外袍襟带,拆礼物一样剥开里衣,就能触及骨肉匀称的身体,腰线流畅,肌肉紧实而蕴含力量。修行者自愈能力强,但他身上还留着淡淡疤痕。是惨烈战斗,一路拼杀的见证。
如果能抚摸他身体每一条伤疤,扣住他握剑的五指,亲吻他灌溉他,让他到达极限,红着眼睛哭出来……
逐流轻轻舔了舔嘴唇,低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程千仞认真道:“我们在治病,不是开玩笑,它很重要。”
“我拒绝回答。”
程千仞一怔,心中警铃大作,或许这就是逐流与朝歌阙融合的契机,不能放过。
他拿出十二分耐心,循循善诱:“直面自己内心不容易,但总要过这道关卡。”
逐流垂下眼:“你不在的时候,这寝宫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我不喜欢。”
又是这种软软的撒娇声,程千仞浑身一颤,酥麻感涌上。随即大骂自己鬼迷心窍,赶忙敛心神。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能让你放松下来。”
他试探着拉起逐流的手,与对方掌心相触,“走吧。”
下一刻,他五指被用力握住,萤火般细碎微光亮起。
逐流打开小世界,光芒暴涨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弟弟的笑意。
不知为何,心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