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仞算算年纪,逐流确实应该长现在这样。
但这一切太突然了,他一时无法适应对方亲近,下意识侧身避开少年的拥抱:“等等!”
逐流仰起脸,俊美的面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你果然与我生分了,你以前说过,一世人,两兄弟,难道是骗我?”
程千仞:“不,我……”
“如果我对哥哥真心有假,教我功法尽散,不得好死。”
程千仞急了:“我们是修行者,说出的话有天道感应,怎么能乱发誓!”
他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已经将对方当成了需要管教的小孩子。
逐流笑了笑。
程千仞:“你听我说,现在更重要的是,以后怎么办。魔王已死,时势生变,你什么时候回皇都主持大局?你布局杀魔王时,做了哪些善后安排,东境魔族、西南两反王、天下各宗门,你原本怎么打算的?你的修为最快多久能恢复?需要我如何帮忙?”
逐流安静听完,只用了一句话,就让程千仞几百个字白说。
他说:“你还是把我当做他。”
程千仞怔了怔。听见少年小声道:“我不是你弟弟吗……”
他被这句话击中,心里阵阵泛酸,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是哥不好,你受苦了!”
逐流抱着哥哥的腰,满足地喟叹。
程千仞吃软不吃硬,他就装可怜,这一招可耻但有用。
可怜完了还要认真回答问题,才更显得乖巧、讨人喜欢。
“不要为我担心,我有一个小世界,有很多时间修行。关于他杀魔王的事,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三年前,他察觉到魔王苏醒,就开始着手准备……”
要动大陆上所有重要阵法,还不能被魔王知晓,最后一步完成之前,只能让一切看起来是巧合。
程千仞越听越惊骇。
谋局千日,苍生为子,只为这一件事。但它确实值得。
“我去慈恩寺赴约,也在他意料之中?”
“是,当时剑阁的处境,包括你会被选做山主,他都想到了。慈恩寺里,你在佛殿拔剑,冒犯佛宗威严,十寂已经对你起了杀意。但他正在和朝歌阙下棋。他持白子,朝歌阙持黑,中盘绞杀时,两人胜负难分,朝歌阙突然在棋盘外落下一子。然后说了一句话‘大师,我的目光不在方寸得失。’”
“就这句?”
“嗯,就这句。十寂再看棋局,看了一盏茶,说‘贫僧明白了’,便让人出去传话,放你与傅克己下山。”
程千仞陷入回忆和思考。
逐流话锋一转:“现在魔王已死,安山王重伤,原家私兵乌合之众,不成气候。他想要的都得到了,还利用了你,一个人心思这么深沉,实在可怕。我却不一样,我只想待在哥哥身边。你就让我再抱一会儿吧,这一刻我死了也甘愿。”
面对这么露骨的表达,程千仞有点不自在:“胡说什么。你身上还有伤,先休息吧。”
他将人拉起来,引到床榻边。逐流却不肯放他离开,坚定道:“你这两天太累,之前才会入障,你也需要休息。”
“我去隔壁打坐。”
“哥,我不太舒服,半夜可能伤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