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窗,单腿爬跪在车座上,一路抬头望天。
耳边是呼啸的风,狰狞的腔调,预告着将至的大雨和不久后的梅雨时节。
司机轻声细语说,“小宗啊,你坐下来,危险啊。”
凌宗恍若未闻,伸出手,粗暴的风在手里穿过,竟然是轻柔的。
司机无奈,不再作声。
司机在高速上疾行三个小时,继而转入新京霓虹鼎盛灯红酒绿高楼耸立的cbd。
路灯流离着这个城市璀璨的光影,随着饕餮的暴雨缱绻的稍纵即逝的幻影与温情,耳边加急烦躁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急促,烦躁。
这些变化,这些意象,在这座滨海城市发生,仅仅用了五年时间,发展与改*革,翻天覆地,王侯将相宁有种?
狂风夹杂的细碎小雨已然瓢泼,司机生怕凌宗有个伤风感冒,只能硬着头皮将车窗上拉,但是小家伙像是在玩游戏,他上拉,他下调,他上拉,他下调,一言不发却乐此不疲。
司机只好问,“小宗在看什么呀?”
看天。
雨刷往返不迭,只有细小的摩擦声,司机继续说,“流星雨是吧?就是有流星雨我们城区也看不到的,”这宛如白昼,生机勃勃的城市,他抻头眯眼看了眼,指着上方说,“更何况,今天雨势太大,都是乌云看见没有?”
都是乌云,凌宗早看见了,时安也看见了。
车辆最终停在了新京某高档小区的地下室,安保尚没有什么职业神,门禁大咧咧敞开着,车辆长驱直入。
凌宗身上完全被雨打湿,他的睫毛又长又黑,雨滴沿着头发额头慢悠悠滑落下来,他只眯眼,就能躲闪。
司机抱着凌宗坐上电梯,按下18,电梯门关上。
观景电梯,楼层越高,所阅万家灯火欲开阔与细,凌宗在透明玻璃上,隐隐灼灼望见了自己的影子,尤其是眼睛,像极了明的凌魏国。
会看见妈妈,会看见爸爸,这么一想,辗转两地的不适应缓解好多。
电梯门打开,司机将凌宗放在地上,自己拖着两个大行李尾随其后。
18层只有两个住宅,周叶青的公寓在左侧尽头。
淡淡的离愁别绪被浓厚的久别重逢替代,凌宗的小步子自觉加快不少,脚步企及的地方沾上湿漉漉一片。
加快了两三步,脚步骤缓。
周叶青的公寓门前,有两个人垂头耷脸席地而坐,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画了致的妆容,神情老迈,眼睛红肿,指尖夹了根烟,并未点燃。大概哭了很久,脱妆之后的下眼睑黑乎乎的。
另一个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有着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却不符年纪,幽深而平定,面相上则更像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细致却苛刻。
司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凌宗回头,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他看出了大人们的不知所措。司机立刻将行李放下,转而拿出手机紧忙拨通凌魏国的号码,那边正忙,无人接听。
那个十岁的男孩子站起来,轻轻一个笑容试图扫除疲累。
他轻声细语,带着刻意的笑容,喊了声,“弟弟。”
小凌宗那么聪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凉凉的握紧了拳头。
小时安等啊等啊,雨势潇潇没有减弱的态势,隔壁周婆家的等还亮着,她听见周婆在说电话,一如既往的清淡语气,却多了些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