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孟章能不能听见他说话,但是仲仪依旧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晚间,仲仪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正殿,对蹇宾施了一礼道:“不知巫祝大人可否让仲某将夫人带回去调养?”
蹇宾正在看书简,闻言头也未抬便道:“不可。”
仲仪抬起有些浮肿的双眼看向蹇宾,问道:“为何不可?”
蹇宾淡淡道:“我已经有言在先,若救得回来,便要随我修行,难道仲大人忘记了当日的允诺吗?”
“仲某并没有忘。”看着蹇宾这幅漠不关己的样子,想到自己已经在孟章床边与他说了一整日的话,却都毫无回应,不由心底升起一股怒气:“章儿已经这样,还如何修行,你为何如此凉薄?”
蹇宾并未答话,白露却咬着唇,心中愤恨不已。少爷明明是为了他们好,可是他们却一点也不懂得领情,少爷的苦心简直是喂了狗。
“仲大人回去吧,若想来,隔日还可以过来,人却是不能带走。”蹇宾说完,便伸手做出送客的姿态。
“巫祝大人,为何就不远给仲某一个说法!”仲仪仍然不甘心。
蹇宾挥挥手,便自有白露指挥着寒星宫的侍卫将他拉了出去。
仲仪挣开侍卫的禁锢,还想要往殿里闯,但是殿门处却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怎么也进不去。
蹇宾的手段,仲仪也是有所耳闻,这必是他用巫力设下了禁制。仲仪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悻悻离去。
“你迟迟不愿意醒过来,是没法原谅他,还是不想面对自己?”蹇宾走进孟章躺着的偏殿,拭了拭他额上温度,并无异常,便轻声问道。
孟章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宽大的袍服下面是羸弱的身子,瘦的仿佛一阵风便可以将他吹起。
蹇宾忽然觉得没来由的难过,近来他总觉得心中空空落落,竟有些伤春悲秋之意。
修道之人,本应眼长清,心长宁,可他却沉沦在这种莫名的心境中难以自拔。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一个人,披光而来,白衣金甲,对着身陷绝境之中的他伸出了手。可是,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他的臆想?若是现实,那么这段记忆到底丢在了哪里?若是臆想,为何会偏偏生造出这样一个人来?
蹇宾叹息一声,轻轻阖上门,转身离去。
纵然心有千千结,终究不知如何可解。
宿王城外,既然已经安排妥当,魏元武的jūn_duì只遇到了几次象征性的抵抗,便已经逼近了宫城下。
栖凤殿内安宁无声,想是殿内众人正在沉睡。
此刻,有几人立于殿外,正是清惠郡主与白英。
“阿英,这样做妥当吗?”清惠有些犹豫的四下张望。
白英看了他一眼,纵然心里对他这种踟蹰难决的作态十分不屑,面上依旧是一派和煦笑意:“这外族的公主,乃是祸害我宿的妖孽,必不能让王上再受他的蛊惑,我们这是为国除害,可算大大的功劳。”
清惠低着头,心中天人交战。他虽然跋扈,但是也从未亲手杀过人,更何况这阖宫上下近百人?事到临头,倒生出了退缩之意。
白府的家丁已经举来了火把,栖凤殿外皆已布上油脂松枝,只要一点火星,伴着这秋天干燥的夜风,便立即燃成熊熊大火。
“郡主若是害怕,就回去吧。”白英似笑非笑。
“不!”听他这样说,清惠猛然抬起头。既然都已经来了,便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若是此刻退了,倒两头都讨不到好了。
清惠咬着牙,接过火把,掷向布满燃料的宫墙下。
白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