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坤性,被掳到匪巢里,还不知受了多少罪,有命活着也是个造化。”
启昆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吟不语。
魏太后看了看启昆帝:“这公孙家,虽说也是世家大族,但和朝中世家关系疏远。哀家想着,因为公主的事情,本身就有些对不住公孙家的小子,若这萧滢是他喜欢的,便赐了这婚,若他不喜欢,倒也不好强求。”
启昆苦笑道:“这公孙钤,儿臣是知道的,满心满眼都是陵光,还为了他屡次与毓正面交锋,以至受伤。最近,还私下里和儿臣请旨,说要辞去副相一职,请求儿臣让他去天璇晏州任职。”
“晏州?”魏太疑惑道:“那里位置偏僻,位于越支山北麓,春夏两季还有瘴气,是我国最贫瘠的州府之一,他去那里作甚?”
“母后还不明白吗?”启昆帝摇头:“那里是钧天国境中离宿最近的地方了。”
魏太后顿时语塞,半晌方道:“他乃是饱读诗书,大家出身的士族子弟,怎得这么不识时务?那陵光虽是以公主的身份去了宿,难道宿王会真的有耐心等他三年?他早晚都会是毓的人。况就算去了晏州,又能有什么用?哪里还能真见到陵光不成?”
“儿臣乍一听闻他的请求,也觉不可思议。”启昆叹了一口气:“可是推己及人,却不得不感慨他是至情至性之人。”
魏太后拍了拍启昆的手臂:“皇儿,你又何尝不是长情之人,皇后已经去世多久了?这后宫也真的该有人主理了。”
“母后,儿臣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处理这件事,只想好好教导蠡儿,也可告慰皇后在天之灵。”
“唉,虽说你已经有了蠡儿,但未子嗣过于单薄。”这件事也是一直压在魏太后心头的一件重负,启昆什么都好,只是对于感情还是太过执着,身为一个帝王,这并不是件好事。
“儿臣幼时兄弟众多,可是那些兄弟,何尝对儿臣有过半点扶持?”启昆冷笑摇头:“难道母后忘记了,当年我们是如何九死一生,才躲过劫难,走到如今的地步。儿臣实不愿蠡儿再陷入与儿臣相同的境地。”
“可是”魏太后还是有些不赞同。
“母后,我们不是在讨论苏家请求赐婚的事吗?怎么又说起后宫之事?”启昆帝笑着打断他。
魏太后见他不愿再谈,只得顺着他转了话题,问道:“那皇儿的意思,是不愿意答应苏翰的请求?”
“其实这些年来,公孙氏所做,儿臣也看在眼里。”启昆帝道:“他们是想要向儿臣表明一个态度。”
魏太后点点头:“那公孙丞相从来都是一个十分清楚局势之人。”
“对于陵光的事,公孙一族心中有怨,儿臣可以感受到,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他们还是隐忍下来。若是再在他的婚事上掺一脚,想必再忠贞的臣子也会生了贰心吧。”
“皇儿的意思,难道是放任他对成安的妄想,真让他去那荒僻的晏州?”魏太后觉得十分荒谬。
“正是。”启昆帝饮了一口养生茶:“依他们公孙家人的性子,怕是感恩不及呢。”
“真是”魏太后失笑:“如今这世道,竟然还有这种古板之人,也不知道这公孙氏是怎么教养子侄。”
“儿臣却觉甚是难得呢,难道世家都要如苏沈萧家一般跋扈凉薄?”启昆帝也笑道。
“那哀家明日便回绝了苏家。”
“母后,不可。”启昆帝摇头。
“为何?”
“现下儿臣与世家已经陷入胶着的境地,布局已久,只差临门一步,此时不可再生变。”
魏太后遂会意点头:“那哀家便与他说近日身体抱恙,等痊愈了再好好帮萧家的嫡子查看一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