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刻薄,跟对这个徐皇后,可是天差地别!那张参军说,徐皇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圣上不知道为什么就对她特别喜欢,但凡是宫里有的新鲜玩意儿,徐家小姐的案头,必定也有,甚至宫里没有的,皇上也能弄了来送给徐家小姐,那真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媳妇儿,后来一立后,更是过分,大婚当天咱们这皇上竟然亲自跑去迎亲,你们说说,哪个皇帝能干出这事儿来?荒唐!后来这皇后遇刺死了,皇上又是到处抓刺客,又是追封了谥号孝元皇后,又是要葬皇陵,又是再不立后各种折腾,现在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又非说什么皇后没死,要建招魂台,你们说,这是不是都是那狐媚惑主的徐皇后闹的?这幸亏还是个死了的皇后,这要是活着,还不是妲己喜之流的祸国妖后?还有这徐皇后的哥哥,居然为此质问皇上,对皇上拔剑相向,这样的人就是被剁成肉泥也是死有余辜,皇上竟然也是轻轻放过,打发去西北军中了,说是皇后刚刚亡故,不忍责罚惊扰了皇后,简直是荒谬!”
忠君爱国的白炳雄越说越来劲,喝了口茶接着说。
“还有这张参军,也真是倒霉,皇后死了,皇上伤心得不得了,在这徐皇后的棺椁落葬的时候甚至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又亲手为她写了长达千字的祭文,时时悼念,还要举国哀悼,这张参军被发配到咱们这个地方来,罪名就是御前痛哭不诚,惹恼了皇上,你们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妇人被白炳雄这一大篇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这,这跟人家徐皇后也没什么关系吧……”
“嗨,怎么没关系,不都是她勾引的皇上这样?死了好,死了好,大齐朝的江山,可不能断送在妖媚妇人的手里!说不准哪,这皇后的死,真就是哪个慧眼的义士所为!”
除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幽静少女,一家三口讨论得热火朝天,一点都没有了这是在非议皇家的自觉。
徐成欢亲耳听完了别人对自己的死去的最终看法,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张参军,威武将军家……是张维功那个纨绔吧?
看来这里距离京城那个遥远的权利中心,真的是很远哪,离那些你死我活的刀光剑影也很远,他才敢这样大放厥词。
萧绍昀,原来你对天下人的解释就是这个,遇刺身亡?哈哈,好一个遇刺身亡!
孝元皇后?葬入皇陵永不立后?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如此会做戏!
如果她还活着,那也许就只是千百年后根本没有任何人会记得的一个无声无息的皇后,但她却死了,这么生荣死哀地折腾,萧绍昀这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把她当成了心口的朱砂痣,把她永远刻在传说里吗?
可是,这颗朱砂痣,不也是他自己挖掉的吗?为何又要建什么招魂台让她死了都得不到安宁?
刻薄寡恩,无情无义。
萧绍昀,原来所有人都比我更早地看清楚了你!
上阳宫中待人慈善的先皇后,皇帝的生母,故去后连一个太后的追封都得不到,她的兄长徐成霖,从小拿命护着皇帝的人,居然被贬去西北军中,九死一生!
而她,居然曾经爱着这样一个人爱得掏心掏肺!
我到底是有多蠢呢,才能被你亲手所杀,还要祸及家人!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萧绍昀,你怎么不去死!
她的手不由地紧紧攥了起来,手边的锦帐应声断裂。
正说得热火的一家三口转头头来,妇人连忙过来,看了看她手心的碎布,有些担忧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心疼:“欢娘,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
她眸光沉沉,再无言语。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徐成欢在白炳雄和白祥欢的好奇围观之后,重新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