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想起来再亚文化里的“腐”文化。腐烂的,不见光的人群,可不就是他们么?他自嘲地笑笑,给郑望西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郑望西似乎是在睡觉,接通电话说话的时候,有很重的鼻音,软乎乎的,像是阳光暴晒了一整天的大型毛绒玩具。
“郑望西啊!我怕咱俩这辈子可能是不能结婚了。”谢飞白笑嘻嘻的,听不出什么伤感。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像是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顽劣地笑着,把脏兮兮的手一摊,跟你说,就是这样啦!你能把我怎么办嘛?但是你若是仔细一些,就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失望。恶作剧的孩子把手一摊,里面是脏兮兮的泥巴,可是泥巴里面其实裹挟了一个小小的,晶亮的糖球。他本来是想送给你的,可是他摔了一跤呀!他再没办法把干干净净的,泛着甜丝丝的糖球给你了,于是他只能撇着嘴,扯出欠揍的笑,跟你说,没办法啦!就这样啦!
“飞白,你来我这里吧,你一下飞机我们就去结婚好不好?”郑望西似乎是打开了窗子,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听见清风涌进屋子里的声音,味道必定是清爽的,带着草木腥气的味道。
“可是我移居了英国,我在那里做什么呢?我当年可是考研英语没过线才去当的高中老师的。”谢飞白也打开窗子,却只看见楼下的灯红酒绿和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楼下的小卖铺还在歇斯底里地放着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可是现在已经有很多小朋友不知道信乐团是个什么乐团。
他连爱的权利都没有,他拿什么去爱?谢飞白把手攥成一个拳头又松开,什么都没有抓住。
“我教你。以后你要是想工作了就工作,不想工作我就养你。我在伦敦有一处房产,我们以后住在那里,附近就是学校,我们以后代孕几个孩子,都在那里上学好不好?”郑望西好声好气地给他勾画出一个漂亮的蓝图。
谢飞白很久之后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郑望西,你知道的,我也不过是侥幸。”侥幸找到这么一个男朋友,侥幸他有着外国国籍,侥幸如今他爱他。记不得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说人只有自渡,方能渡人。可是现如今啊,谢飞白却只能靠一个好运气,才勉勉强强地,磕磕绊绊地爬上来。他如何去渡人?
“飞白,别想太多了。”郑望西声音很柔和,一点一点安抚着谢飞白的那颗不安的心脏。
“那你可不能反悔。”你可不能反悔,我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我还能磕磕绊绊这样走多久,你要和我牵着手一起走下去啊!谢飞白在心里小声地说着,把这当作一个秘密,并不打算告诉郑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