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粉,要求很高,她搞不定。
我让她跟那人订个时间,我下次去店里跟她谈。
沐蓁说不行,她非要今天见到我。
我有点疑惑,问:“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保养得很好的阿姨,很优雅,坐着自家司机的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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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来的路上,我已经隐约猜出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躲开陈敛,自己开车来了店里。
人在会客室,沐蓁等在店堂里,十分得意:“师兄,这次可是个大主顾,又爽快,已经把订金付了。”
会客室有一扇墙是红木的多宝阁,上面的陈设都是非卖品,我从一个失败的钧瓷瓶和郎窑红之间看到她的侧影,非常瘦,虽然是坐着,上半身却笔直,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确实是优雅。
怪不得沐老头说沐蓁一双眼睛是摆设,学不了画她竟然没发现,这位“大主顾”的下半张脸和我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其实我也想过要找个时间了结这段事,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
她会找上门来,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邢云弼一撤,连家的处境太尴尬,予舟现在已经彻底接手纪家,这时候还不来求饶,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求饶了。
以予舟的脾气,去家里找我死路一条,来店里找我才是正确做法。
真是一步好棋。
我刚从画室赶来,身上衬衫还溅着颜料点子,头发也乱蓬蓬,随便抓了两下,走了进去。
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很想一夜之间长大,有次是冬天,又冷又饿,睡不着,我盯着床头的一片月光,心里想“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下次再想起这时候,我就已经长大了。”在那之后,再遇到难熬的关头,我都会想起那时候,也会用这句话撑过去。
此刻我仿佛又闻到孤儿院宿舍里的霉味,月光冷如冰,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孩。
她看见我,连忙站了起来,仿佛很激动,又有点局促,这情感层次未太多,不太好演。
“怎么称呼?”我看着她眼睛:“还是叫连夫人?”
她怔了一下。
现在就开始受伤,未有点早。
“叫我贺夫人就好。”
倒是坦率,省我多少事。
刚在心里夸一句,她又环顾起周围来,仍然是那副欲言又止样子:“你这店很雅致……”
“你想要什么,贺夫人?”我平静打断她的话:“铺垫的话就不用说了,大家都很忙。”
她仍然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露出无限温柔来:“我一直想去找你,但是怕打扰你,后来又出了嘉辰的事……”
“看来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那我先走了。”
她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来。
“别。”
终究是不熟,像是想要拉我,但又不敢动手,我看见她手上戒指,贺家这一家我没有听说过,大概是嫁得不好,戒指也一般,连嘉辰都能知道我的行踪,她当初的事大概也不算秘密。
“说吧,贺夫人,你想要什么?”
大概是我声音缓和一点,给了她勇气,她总算说了出来,仍然是那样纠结困苦的表情:“连家的事,小晏,纪予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连家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