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兔毫小盏,在她对面坐着的是须发皆白的国子祭酒蔡礼。
蔡礼笑笑,一介女子竟然还想着进入国子监那种学子云集之地,想当年季锦堂也是出身国子监,甚至其成绩名列前茅。
没想到他的女儿……
“百里郡主说笑了,自西周开国,国子监从未有过女子入学的先例,这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想的。”
“祭酒大人这是拒绝我了?”
对面坐着的蔡礼没有说话,青司见此也不恼,只径自看着桌上的圣旨。
“早就听闻祭酒大人不仅对待学究严谨,就连对待自己也是分外严苛,没想到如今更是连圣上亲笔所书的圣旨也不认。”
“郡主不用在这里给我戴高帽子,自古以来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您与其在这里与老夫讲这些,还不如回去挑选挑选首饰,绣绣花。”
蔡礼说着端起土豪小盏来,这就是在端茶送客了。
青司却对这送客的态度熟视无睹,蔡礼所想,大约与西周所有男子想的一样,被拒绝本就在她意料之内。
不过,她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就贸然前来。
“听闻大人昔日并不姓蔡,只因入赘蔡夫人家中,这才在族谱上改了名,也不知曾经才名动京的蔡夫人听着这话作何感想。”
若说蔡礼此生有什么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那莫过于入赘这事。
堂堂一介男儿,却被抹煞姓名入赘别人家里,彼时或许有许多的情非得已。
可是当他如今功成名就,这些昔日的“不得已”都成了身上的“不光”。
到底是一介女子,竟然这样沉不住气,她真以为自己会害怕这种威胁?
“今日天色不早了,郡主若是无事,那老夫就送客了。”
这蔡礼竟然直接赶起自己来了。
“大人在着急什么?”
“是急着去城南外的小村落看望自己的发妻,还是急着去给自己的长子,在京城谋求一份差事?”
端着的兔毫小盏被人失手掉落,摔的粉碎。
蔡礼惊起。
“这件事,你怎么会知晓!”
这件事岂止是她知晓。
再过不久,国子监祭酒入赘蔡家之前早有妻子之事,就会被有心人翻出。
现在还神奕奕的蔡礼,会在受不了抨击之下悬梁自尽。
“我以为大人最该担心的是,如果我进不了这国子监,这件事会不会被天下人知道。”
“你竟敢威胁老夫!”
青司抬起茶碗慢悠悠的喝起茶来。
就是威胁你,你又能怎样。
“老夫告诉你,即使这事你说将出去,只要老夫还在这国子监一日,你百里青司照样进不了这国子监!”
果真是老顽固,怪不得最终会选择自缢,甘为有心人让位。
“大人果然高义,不过我听闻蔡夫人身体并不是很好,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对了,蔡公子好像也在国子监中求学对吧,也不知这事若是掀出来对他的仕途学业有没有影响。”
青司放下手上的茶碗,抚平了袖上的褶皱。
“其实百里真是不知大人在坚持什么,皇上连这推荐圣旨都下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意思,您就算现在点头,这西周朝堂上谁又敢说上一句。”
“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想当那逆行的贤臣,也得好好为家里人考虑才是,毕竟,你这贤名或许要让自己家里人吃上许多苦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