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是陆夫人的一片好心,她若是不知趣地拒绝了,又有人说她不识好歹了吧。
晚上,陆斐如期而至。
“还没睡,等我呢?”他从后窗跳了进来,身手敏捷。
阿媛正弯着腰拾床铺,心不在焉,冷不丁地他这一出声,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你可真行,还不用我出手自己就能留下来。”陆斐走到她的身后,身手撩了一缕她的发丝,轻轻一嗅,“不愧是我的徒弟。”
如此轻佻的动作,就因为他是风姿绰约、潇洒俊逸的陆斐而多了一丝缱绻,少了一丝冒失。
“我可以养活自己。”她弯着腰,叠着被子。
陆斐松开她的发丝,斜靠在床柱上,挑眉看她:“是吗?可要是没有我,你早就饿死在那个冬天了。”
阿媛的手上一顿,保持了弯腰的动作。
“小丫头,你可是我的人。”他一抬手,扯掉了她腰间的绳子,趁她惊诧之余,伸手一揽,被惊住的小兔子就跳到了他的怀中。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他倾身向前,压低嗓音,学着当时命悬一线的她的语气,“多谢恩公搭救,阿媛做牛做马也当报答……”
他的声音好奇怪,像是能钻入她的骨头缝中一样……她浑身一颤,他便偏头吻住了她的脖子。
“我不喜欢玩春风一度的把戏,我要你……要的就是你的一生一世。”他shǔn xī住她脖子上的皮肤,狠狠地留下一个印记。
一晃神,她仿佛看到十岁的阿媛匍匐在陆斐的脚下,浑身冻得发紫,气若游丝,而他披着狐裘,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神毫无波澜。
“求你,救救我……”她趴在一堆稻草上,牙齿发颤,声线飘忽。
他的一堆火、一碗粥,救了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跑出家门后差点在雪天冻死的小姑娘。
“我怎么还你?”她裹着他的狐裘,感激不尽地看着他。
他用一根树枝随意地拨弄着火堆,火星子迸裂出来,照亮了他那时淡漠的容颜。
彼时的陆斐没有给出答案,静默的夜里,唯有她捧着粥碗,带着死而复生的感激和欣喜注视着他。
可陆斐从不轻易施恩,她后来才解读出来。
现在被他搂在怀里,温暖且熟悉,她眨了眨眼,努力逼退了眼底的潮湿。
阿媛没有在母亲的身边长大,她不知道一个姑娘的清白和自持有多么的重要。但庆幸的是她并不是一个能随意被左右的人,陆斐说的她信,但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
温暖的小楼,松木的甜香,奶妈搂着她时厚重的大手……那才是阿媛所向往的地方。
……
“阿媛,等等嫂子!”春花嫂子从后面追了上来。
阿媛从地里回来,胳膊上挽着一个小篮子,站在原地等她,喊道:“春花嫂子,有什么事吗?”
“大半个月没见着你了,你就一直住在里正家啦?”春花嫂子快步走了上前,亲亲热热地搂住她的胳膊。
阿媛微微一笑:“陆夫人心善,留了我在他们家做工。”
“这感情好!”春花嫂子拍了她一巴掌,“可算是不用守着你那破房子了……哎,看我这记性,你那房子早就被烧了个光啊,也好,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住在陆家好多了!”
阿媛笑着问:“嫂子这是去哪儿?”
“哦,才从李家村回来,今天赶集,正热闹着呢。”说着,春花嫂子打量了阿媛一番,发现这丫头似乎胖了些,脸颊都有肉了,看起来真是个齐整俏丽的小姑娘。她不禁想到别人托付给她的事儿,咽了咽口水,没好意思说出口。
“嫂子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一步了,厨房里的人还等着我掐的菜做午饭呢。”
“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