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懵然间见她媚眼生娇,红颊泛艳,吐气如兰,心觉不妙,忽然惊道:“啊哟,梁妹妹,食物中有毒,咱俩着了人家道儿!”
梁雪这时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她没有丝毫内力,经不住如此折腾,段誉虽说食物中有毒,但在她耳中听来,便似有几只蜜蜂在嗡嗡鸣几,根本无济于事。
段誉身上也实是热得难忍,又急急把梁雪推开,生怕自己又一个意乱情迷,做出什么不该做得糊涂事来,退到墙角边,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他服食了‘莽牯朱蛤’,本已万毒不侵,但红烧肉中所混的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春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莽牯朱蛤’的剧毒以毒攻毒,能除万毒,这春药却非毒物,‘莽牯朱蛤’对之便无能为力了。
梁妹妹迷迷糊糊中,但觉有人推了她一把,离开那人怀抱后,空虚感又丝丝灌脑而来,欲念又悄然趁机作祟,终于忍无可忍,迷茫间行将过去,碰碰撞撞,摇摇幌幌,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椅子的边沿,脚跟一吃痛,仰天便跌。
墙角的段誉一吃惊,不及细想,“凌波微步”疾踏而出,已闪到她身后,摊手去接,那梁雪已然斜靠在其身上,段誉“啊”的一声,步子不稳,顺势坠了下去,砰的一声闷响,与大地做了个背吻,梁雪便压在他胸膛之上,撞得他腰酸背痛,外加一个腿抽筋。
二人就这样躺了良久,还是段誉先说了话,苦笑道:“梁妹妹,可以起来了么?”梁雪懵然道:“哥哥,你说什么?”段誉听清,心里酸楚,暗道:“原来你又把我当成梁萧。”想着竟然吃起醋来,一会,心底又微微叹息。
忽听得石室外一个声音说道:“小姑娘,我答允了你,叫你哥哥变作你的丈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必定做到,现在可快活么?”段誉怒道:“你是谁?胡说八道。”
梁雪一听那个声音,尤其是那句“叫你哥哥变作你丈夫”神智虽乱,但是“我只想做哥哥的妻子”这些字,这些年来一直深藏心间,此时突然被他提破,登时清醒了大半,右手小心翼翼支撑着地面,慢慢翻身,些些发丝扫过身下那人的脸庞,瞧清了那人的相貌,惊叫道:“你……你……你做了什么?”见自己的身子躺在段誉的怀里,真是又惊又愕,又羞又恼。
石室外那个声音冷笑道:“嘿嘿,洞房花烛啊,岂有不快活之理?”
梁雪一惊,扭头去探,见是那怪人,气道:“是你!你把我弄来这里,要做什么?”话脱口,方知自己笨得有多离谱,他一直在强调,只是自己现在才明白,心道:“什么?他将段公子当成了我哥哥?那段公子把我……把我……”念转到这,只觉委屈极了,觉得人人可恨,特别是那怪人和段公子,如今都这样了,那她还有什么脸面见爹妈,去见那个最爱最爱的哥哥,让她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
叹息一声,心道:“罢了,不如死了吧,死了算了,一了百了,何苦惹烦恼,原本自己就想寻死的,是进哥哥救了自己……”念到进哥哥,也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是死是活?一心盼着他活的,现在反而安慰自己,那澜沧江水流有多湍急,多半是死了吧。这也好,我下去和他作伴,倒也无憾了。只是哥哥……
又低头,细细的,幽怨的,黯然的看了段誉一眼,那些发丝荡在他脸鼻之间,如风拂柳般柔顺,猛得将身翻起,似流星般将头,向那面坚硬的石墙上飞去,砰的一声,倒了下去。在仰倒之前,耳畔中听得一声惊叫,一声惨呼。
惊叫的是外面那个怪人,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小姑娘会有如此大的勇气求死,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谁都不行,决不!惨呼的是段誉,他慌忙狼狈的爬起来,泪涌双目,向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