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夏装作没看见,耐心地换了根新棉签,用它吸饱了双氧水,坦然走下台阶,踮起脚,有些吃力地去够他脸上的伤口。
江裴挺直脊背,面无表情,垂眸不动。
看故夏重心不稳地支撑着单薄瘦削的身体,手指一抖一抖地替他处理伤口。
裤缝边抓着碘伏的手指却在不断地紧。
用双氧水消毒完,故夏垂首去拿他手里的碘伏,微凉的指尖碰到他紧绷的手背,江裴猛地一惊,身体先于理智行动,健壮有力的手臂一甩,“啪”地一声打开故夏的手。
掌心的深红色瓶子同时脱手而出,远远地落在坚硬平坦的水泥地上,瓶身砸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还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静默而尴尬。
故夏咬了咬唇,目光有些无措和不安。
江裴平平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片刻后挪开目光,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作业我不要了。”
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徒留故夏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江裴背靠在教室外刷得雪白的墙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第三次抬眼看了看手表。
第十分钟。
故夏还没过来。
江裴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准备直接翻窗进去。
从肩膀上卸下书包,手指堪堪搭上窗台,刚要动作,余光里便瞥见素来明严厉、神鬼都不敢惹的教导主任大步走了过来,宽长而笔直的走廊里空旷无人,唯有偶尔经过的清风肯降意吹拂,带来丝丝的凉爽。
江裴不动声色地回手指,立在窗边,面色如常。
素来眼尖的教导主任没有发现江裴的小动作,迎面而来,笑容满面:“江裴,又这么早?”
江裴“嗯”了一声,神色波澜不惊,语气平稳地说了声主任早。
他们这位教导主任,性格不是凶神恶煞的类型,长得也没什么压迫感,相反地,他堪称平易近人。
近四十的岁数,却是三十岁的样貌,形容儒雅,风度翩翩,个子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笑起来十分亲切,似乎没什么架子。
但学生们深知他的厉害之处。
全国著名大学中文系的硕士高材生,满腹诗书,通古博今,一张刻薄利嘴舌灿莲花,无论是谁,到他面前,三言两语就会被套出真话,然后再被他用不带任何脏字的言语训到面如死灰、灵魂出窍,连连保证下回不敢再犯。
迄今为止,有事犯在他手里,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走一遭的,无一例外都是这结果。
除了江裴和故夏。
“故夏呢,怎么没见他来?平时都见你们一起到的。”
教导主任不能不对这两人印象深刻,他们实在是太特殊了,成绩拔尖,每天到的最早不说,就是模样外表,都是众人焦点所在。
江裴随意道:“可能起晚了吧。”
又皱眉补充一句:“我跟他不熟。”
江裴几乎没有朋友,独来独往惯了。
教导主任诧异道:“你们不是都快同桌两年了,怎么还不熟。”
不过看看江裴的模样,教导主任又觉得这话有七八分的可信度。
毕竟高中生里鲜少有人能有江裴这样强大的气场和成熟的气质,任谁见了这个人,都会觉得他难以靠近,心生惧怕。
天生轮廓深刻、线条凌厉,净身高超过一米八,腰杆笔直,话不多说,周身总是充斥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