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模一样,小时候的我总是认错。但慢慢地我发现,二师兄比大师兄的眼睛大一点,大师兄比二师兄高一点,渐渐地这两个人的相貌在我眼里就泾渭分明了。
我和大师兄的故事,还得从我五岁那年说起
那年我五岁,因为一场火灾,从小没有母亲的我又失去了父亲,被同族的人家养,但那家人对我并不好,虽然不会短了我的吃穿用度,可我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作为亲人的温暖,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直到我见到了一个外乡人。或许对普通的村子而言,外乡人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我们族人常年隐居深山,外族人只当我们是野怪灵,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族人生来具有异能,身上的血液可以解百毒,自己也百毒不侵,我隐隐记得族里老人给我们讲过,东汉初年,我们看透人情冷暖的先祖们来到了这里,然后族人生生世世永不出山。
那个外乡人误入此地,受到了族人的款待,当然,他也带给了族人外面先进的医术。他走前,到我面前,问我愿不愿意意跟他走,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我拉住了他的衣袖,点了点头,于是我的人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那个人就是我的师父,之后我遇到了两个师兄还有师娘。师娘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她教我弹琴,教我读诗经里的风花雪月。师父也教我,教我轻功,教我用毒,教我行医。师父说,最好的用毒高手往往会是最好的医者,很奇怪,救人的和害人的怎么只有一线之隔呢?
我们师兄弟三个人,大师兄学兵法,二师兄学暗器,我学医和毒。记得有一次中秋,师父喝了点酒,师娘也喝醉了。师父对我们说:“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被你们三个人改变。”大师兄附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二师兄大声回道:“当然了,李白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嘛。”我看着天上的月亮,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只当师父是醉了。
在我十岁之前,我们从没有在同一个地方长久停留过。我们总是走走停停,一路上师父行医治病救了不少人,我当时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究竟会是哪里,但大体方向是往北方去的。
印象中我们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北平。踏入北平城门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份,眼看着要过年,师父师娘决定不继续往前走了,在北平过完年再继续我们的旅程。我们租了一间客房,问掌柜的要了两张大床拼在一起,师父睡最外边,师娘睡最里面,我们师兄弟三人挤在中间。二师兄晚上睡觉不老实,总挤我的地方,大师兄就搂着我,给二师兄让位置。两个师兄都和我年纪相仿,可大师兄总像个可靠的大人,二师兄却看起来比我还小,调皮捣蛋得让师娘头疼。但师父很宠爱二师兄,他总说:“男孩子,就得调皮一点才好。”师父还说,他也有一个哥哥,性格像极了二师兄,不管年龄多大都像个小孩一样。
“那大伯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见见他呀。”二师兄问道。
师父沉默了下去,良久才张口道:“他已经不在了。”气氛突然就静了下去,我看见师娘在一边偷偷地抹着眼泪。死亡原来是这么悲伤的事情,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去世的太早了,我都不记得他们的样貌,他们去世时我甚至都不懂得悲伤,只当他们是睡着了。
新年很快就到来了,北平到处都在放着烟花,一朵一朵烟花从街道的角落飞到天上去,在最高点绽放出一朵朵美丽的花,然后又很快消逝。看着师父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我不知怎么的开始想我的爹娘了。
大师兄看我很久没有说话,便凑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问:“小思,你怎么了?”
“我想家了,想爹和娘了。”我小声地回答他。
“听我爹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的。你爹娘现在肯定在天上看着你呢,他们绝对不想看见你不开心的。”他指了指夜空中的星星对我说,“还有,你来了我们家,师父师娘就是你的另一对爹娘,我和楚麟就是你哥哥,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说完,大师兄紧紧地搂住了我,以示安慰。
大概那天晚上就注定了大师兄会成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
年关一过,我们就又启程了。天气寒冷,可我们的脚步并没有被冻住,依旧和从前一样,走走停停年复一年。
终于,我们踏进了长安城。师父说,我们以后就不走了,长安会成为我们的第二个故乡。
到了长安城的第二天,师父把师娘和我们留在驿馆独自出去,当天晚上我们就住进了一个大宅子,而师父却半个月后才回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