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拧下。
吸血鬼没有血液,只能听见头颈分离时的一声清脆的咔嗒声,之后便像是已经谢了幕的默片,再无声息。
“仁慈的阿罗终于下了杀手。”凯厄斯讽刺道,“看来这两条丧家之犬真的做了什么触你逆鳞的事了。”
“没什么。”阿罗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只不过仍旧是一眼便能看得出其中的虚假,并且还能感受到丝丝人的凉意,“他们只不过是去了伯罗奔尼撒半岛,挖出了一具早该化成灰的尸体而已。”
他说完,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垂了垂眼帘,然后便快速奔离了此处。
而另一边,尤妮丝站在山崖低的红松林间,与站在她不远处提着剑的列奥尼特对峙着。
月光皎皎,将茂密的松林照出一片诡异的气氛,尤妮丝还能非常清楚地看见脚底堆叠着的厚厚的松针之间,冒了个头,又很快缩回去的小松鼠,以及一棵榕树虬结的树根间墨绿色的青苔。
那个披着旧式盔甲的男人一半的身体隐于树影之间,看起来不太真切,然而那双失去了神采的蓝色眼睛,却真真切切地映进了尤妮丝的眼眸中。
列奥尼特在被她拖着坠崖的那一刻,便猛地扭转了他们俩身体的位置,仅仅只是坠落的的这几秒钟,尤妮丝便已经与他交手数次,然后在落地的时候,两人飞速后退,流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列奥尼特不愧是斯巴达的铁血军事教育所淬炼出来的杰出战士,就算现在只是一具任由吸血鬼操纵的傀儡,却也是难以轻松解决的对手。
连凯厄斯都败在他的手下,别说是尤妮丝这个游手好闲近两千年的闲杂人等了。
尤妮丝往后退了一步,而对面的列奥尼特也朝前走了一步,像是被她身上的牵引线牵着一般,机械地做着与她相应的动作。
她咬了咬牙,抬起头,借着月光,看见弗拉德米尔正站在悬崖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夜风将他白色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而他也不甚在意,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尤妮丝小姐,放弃吧。”他哈哈笑着,然后伸出扶了扶自己领子上的领结,“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们这位斯巴达英雄就是你的了,随你处置,不管你是想让他乖乖地做你身边的狗,还是让他自己跳进火堆里,他都只能乖乖照做。”
尤妮丝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为了一具尸体而背叛阿罗吗?”
弗拉德米尔晃了晃脑袋,轻声说:“都说了,尤妮丝小姐,你称呼他为‘尸体’,他可是会伤心的,对吧,我们的斯巴达英雄,列奥尼特?”
他话音刚落,列奥尼特便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带着一身杀意,飞速朝尤妮丝奔了过来,速度快到连尤妮丝的反应都落下了一拍,她皱着眉,用手格挡住列奥尼挥向她脖子的手,正要用拳头狠狠击向对方腹部时,却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依旧是失去了焦距的,毫无生命的双眼,就像是那些摆放在女孩子床头的玩偶娃娃一般。
但这张脸,却又是她极为熟悉的。
她在再见列奥尼特的这一刻,才终于确定自己对这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爱恨纠结的感情,只有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她内心陡然升腾,再抬头望向站在悬崖边上的弗拉德米尔,双目的怒火,汹涌得像是毁灭了庞贝古城的滚滚岩浆。
这个人,列奥尼特,他从小就是被生生摁进了斯巴达式的模子里,照着模子的样子长大,成为一个沉默寡言而英勇无比的铁血战士,他十八岁时父亲病重,缠绵病榻,是他一肩扛起一国之重,从少年时期便深得斯巴达人民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