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立乐了,这大过年的打电话,还会有别的目的吗?
“哦。”纪林远哦了一声,想起顾明玉说这样不礼貌,又连忙接了句,“顾叔吃了吗?”
“……吃了吃了。”顾怀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春晚都播了三小时了,这个话题……貌似有点奇怪?
胡珍坐在床上,见他表情怪异似乎忍俊不禁,问道:“明玉说什么了?看把你逗的。”
顾怀立偏过头小声说:“明玉在洗澡,是他同学,有点……傻乎乎的。”说着还笑出了声。
纪林远:“……”叔,我听见了。
就在纪林远一脸羞愤时,顾怀立轻咳了声,慢悠悠地说:“既然明玉还在洗澡……”
纪林远连连点头,既然明玉没空,那我们挂电话吧。
“那咱们聊聊家常吧,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听你口音应该是老乡吧,家里哪的呀?”
纪林远:“……”为什么我觉得您的语气像是面对幼儿?
虽然肚子里吐槽,纪林远却不敢不答,回复完顾爸爸堪称查户口的家常,纪林远已经连自己爷爷的底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不过,让人惊讶的是,顾爸爸竟然认识他爷爷。
“顾叔以前到过前山村?”纪林远的老家前山村,因为位于一座秀美大山之前而得名。山名崖梳,山顶有一块摩崖石刻,形状看起来像是一把梳子。
“何止到过,我还在那住过呢。”顾怀立谈性正浓,回忆起年轻时显得有些兴奋,“那年我还不到二十。下乡查案子,没地方住,就住学校的教室里。你爷爷我是佩服的,听说他是自学成才,成年后才开始念书当年纪老哥是村里食堂的厨师,小山村里没有教师,他一边做食堂,一边教孩子们认字,他那个民办教师还是后来我帮他争取的。他现在该退休了吧?”
“是,我爷爷退休有四五年了。”纪林远点点头,突然想起顾爸爸喊他爷爷‘纪老哥’?这辈分……没问题?
“那个,顾叔今年贵庚?”
“五十啦,老喽。”
纪林远:“……不老不老,还年轻呢。”比他爷爷小十五岁,辈分……倒也勉强,但是这样算的话,他岂不是比顾明玉低一辈?!
“对了,我还记得你爸,他那时候也已经工作,小时候没条件上学,下了工就在你爷爷班上旁听,我看他本子上记满了笔记,又工整又好看,后来还因为一个学习上的问题专程写信给我,聪敏好学,让人印象深刻。难怪你能考上重大,都是你爸言传身教的吧。”
顾怀立老派文人作风,与朋友往来的书信都放在铁盒里保存得完好,说得起劲,还从床上爬起,走到外间的书房,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大铁盒子翻看起来。
纪林远说不出话,爷爷几乎从不提起他的父母,他本来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会儿从顾明玉爸爸口中听到他父亲的事迹,他却觉得鼻头发酸。
“找到了,纪瀚同,他信上还说儿子满月,这应该不是你吧,你兄长?”顾怀立戴着老花镜,努力分别已经泛黄的信纸上笔墨晕开的字迹,回想起年轻时候的事。他十六岁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两年后因为工作优秀被推荐到x大学念法律专科,出来后直接提拔到县里,在那个时代他是属于非常幸运的一批。
纪家父子就没那么好运了,纪父是在扫盲班认的字,纪瀚同念到小学二年级辍学,等到参加工作时才再次捡起学业。
“是的。”纪林远抽了抽鼻子,强忍着眼泪,“我哥比我大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