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又去找队长说起此事,队长让她再等等,等新知青安顿好了,适应农村生活再说,她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要让会计把后边的工分记在她们头上,不然她就去公社磨她大哥,让她大哥出面帮忙。
什么都想好了,唯独没想到薛花花会上门。
雨丝绵绵落在薛花花身上,除了痒,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是来和你说事的。”院坝有许多脚印,薛花花没往里走,就站外边和刘华仙说话,“今天开始,你们挣的工分就算你们自己的了。”
刘华仙喜笑颜开,又有些不信,狐疑的盯着薛花花,“你说的真的?”
薛花花点头,“真的。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刘华仙脑子快速转了转,搁下柴火,抬脚走了出来,“什么忙?”
“上工前跟我找陆队长说说我家里的情况。”薛花花早就打算好了,要给陆德文他们些压力,挑粪的活计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头上,但可以换个其他的。
真以为她伤没好就去村里露面呢,她是另有所图。
叽叽咕咕和刘华仙说了通,刘华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下了,只要把自己工分拿回来,什么都好说。
两人合计好后薛花花就回去了,陆德文无精打采晃着扁担,两只桶晃得跟肩膀差不多高,一看薛花花回来,陆德文瞬间老实了,回屋把盆里的雨唰拉拉往桶里倒,四平八稳的挑水走来走去。
薛花花懒得看他,回了自己房间。
天放晴了,破晓的光透过云层洒满大地,田野里的庄稼被雨冲洗得干净透亮,精神抖擞的随风飘着。
今年丰谷乡公社分了四个知青来村,趁着下雨,陆建国手把手教他们怎么用锄头镰刀,怎么撒种,每样种子撒多少量,趁着社员们没上工,带知青们围着生产队转了圈,算是简单熟悉下环境。
之后领他们去保管室拿锄头,让老知青们带他们上山干活,刚把人送走,一跛一瘸的薛花花就来了,身后跟着气势凌人的刘华仙,以及面黄肌瘦的陆德文。
陆建国眉心跳了跳,掉头就想走人。
这一个两个都是不好惹的,刘华仙就算了,毕竟有个厉害的大哥,他头疼的是薛花花,以前在村里十天半月听到她半个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说话一溜一溜的,从红军长征的艰苦到知青下乡搞建设的斗志,公社干部说这些都要照着语录念,薛花花是张嘴就来。
有个比干部能说会道的社员说得他无话反驳,凡事只能依着她,能不头疼吗?
“陆队长,我和薛花花同志来找你说工分的事儿。”刘华仙要回队上干活,时间紧迫,她开门见山说了来意,“薛花花同志思想觉悟高,说为了响应‘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口号,今天开始她们自己挣工分,我们找你做个见证。”
陆建国笑了笑,“好啊,好。”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听听这话,多顺溜。上次他就是被薛花花这么忽悠过去给她出头的。
不知刘华仙被忽悠了啥。
“不过。”刘华仙话锋一转,“她家情况你也知道,她腿伤没好,德文家的又快生了,就剩下德文身体稍微好点,你能不能给换个工分高的活。”
陆建国皱眉,余光瞥了眼瘦成皮包骨的陆德文,要力气没力气,三级劳动力的活他都够呛,还想干什么?
“其他活他估计也做不了。”
“怎么做不了?”刘华仙眉毛一竖,“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你是生产队的主心骨,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社员?我看挑粪就适合德文同志。”
陆建国头又开始疼了,刘华仙挺着胸脯,雄赳赳气昂昂的继续说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德文同志既有艰苦奋斗的精神,你该给他机会,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呢。”
陆建国及时打断刘华仙,“挑粪的都是村里会种地的老社员,全村都看着呢,德文太瘦了,不行。”
薛花花拉了拉刘华仙,声音很轻,“德文的伤没好彻底,挑粪是有点困难。”
“那怎么行,你们家就他一个劳动力,不多挣点工分,秋收后分的粮食接不上明年。”刘华仙绷着脸,一脸严肃。
陆建国忍不住疑惑,什么时候两人关系好到刘华仙为薛花花出头了,挑粪的活怎么都不能分给陆德文,倒是插秧,可以安排陆德文下田。
“撒了玉米接下来就是插秧,你要肯干,到时就去田里插秧。”插秧的话是8个工分,以陆德文去年的考勤,怎么都轮不到他的,陆建国也是看他们家今年困难,有心搭把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还像去年,我抓到一次就把你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