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在知道这位金光闪闪的新娘子就是师尊口中那个“灵力纯厚人间罕见”的师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觉得一直以来的世界都要颠覆了。
这个世界真的太幻灭了。
百里屠苏是陵越一手带大的,想当初百里屠苏初见陶青青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有多么诧异,那么陵越的诧异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屠苏,师兄相信你的为人,你从不说谎,但这位姑娘明明与你年纪相仿……”他还是无法相信这就是残酷的真相,天墉城的掌教真人以及所有的长老无一不是鹤发,就连已修成剑仙的紫胤真人,他们的师尊,也是一样的,师伯这个样子和他们想象中的也差太多了!
这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不管怎么看明明都只是一个待嫁的花季少女!
“师兄,今日之事当真一言难尽,你身上带着伤,不如先回住处再说吧。”百里屠苏也能了解自家师兄现在的心情,毕竟他感同身受。
“苏苏说得对,”陶青青从牵着马,走到了他身旁,对陵越继续说,“紫胤既然让你舍远求近先来江都,必然是很严重的伤,我家就在不远处,就快到了。”
陵越将信将疑,但既然屠苏都这样说,想必应该是真的。
而路上陶青青给了他一枚丹药,他服下之后内伤也渐渐自我修复中,虽然还未痊愈,但已经好受多了。他这才渐渐相信,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女正是师尊曾经提到过助他历劫飞仙的陶青青。
更可喜可贺的是一路上总算是把“陶青青就是师尊的师姐我们的师伯”、“乌龙绣球事件”以及“成亲变私奔这事儿从头到尾都不是真的”等各种话题一一跟陵越解释了明白。说得口干舌燥的陶青青在看到自己的房子之后兴奋得连蹦带跳地向家跑去。
刚到了家中,便对着铜镜将插了满头的金簪珠翠统统拆了下来,三千青丝没了发饰的束缚如泼墨般倾泻下来。她坐在桌边的方凳上,披头散发画着浓妆身上还穿着艳红如血的嫁衣,夸张点来说就整活脱脱一个现场版女鬼。
反倒是陵越和百里屠苏一直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
“你俩傻站着干什么呢?赶快坐下啊,”陶青青见这师兄弟俩像两个门神似的就杵在她的面前,想起初识百里屠苏时对方那种长幼有序的死脾气,才知道原来这是师出一脉的毛病,“陵越你身上有伤就别讲求这些虚礼了,还有苏苏你,跟我住这么久了还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了。”
“屠苏明白了,师伯莫要生气,”百里屠苏见她撅着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本来师伯就不计回报地帮了他那么多,如果再惹师伯生气岂不是以怨报德,这样想着的屠苏转过头对自家师兄说道,“师兄你也坐,师伯她不太讲究这些,你太拘泥反倒会惹她不开心。”
闻言陵越也坐到了他的旁边,然后对陶青青说道:“此次得以从伤痛中脱身还要多谢师伯相助,陵越感激不尽。”
“我刚才给你的丹药只不过是暂缓你的伤痛,疗伤还要靠你自己运功调息,”陶青青看陵越也是个老实孩子,于是便将实话告诉了他,“这丹药的余力只能助你气息通顺,加快痊愈的速度,若是彻底痊愈的话还需十余日的时间。”
这伤虽痛感很重,但却并非致命伤,倘若她用自己的力量帮陵越固然也可,只是若他自己运功调息,待伤愈之后修为还会进步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师兄,你此次下山是师尊有什么事情吗?”已有离开天墉城几个月的百里屠苏有些不解地问。
“妖怪已经被镇压,不碍事,只是我此次下山,师尊还有一件托付于我的事情,”陵越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师弟,几月不见他的气色倒还不错,这也让他宽了不少的心,“师尊让我路过江都的时候看看你,焚寂煞气是否压制得住?日子过得可好?”
“有师伯在,煞气已经没有再失控过了,”百里屠苏这样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的煞气没有给师伯带来困扰,而师伯也能够轻易压制住他的煞气,让师兄和师尊不再为他担心,于是继续说道,“就算是月圆之夜,也再没出过事,师兄和师尊都可以放心了。”
无论如何,焚寂这颗不定时炸弹现在算是暂时冰封了,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师伯灵力深厚我早就听师尊提起过,只是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些,这焚寂终究不是等闲之剑,”陵越担心他,尽管他听紫胤真人说过陶青青比他早上百年修成仙身,但他还是希望屠苏终有一天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来控制住煞气,“所以你还要努力提高自身的修为,以此来自己控制焚寂。”
“陵越你可以完完全全地放心把你的师弟交给我,好歹我和紫胤也认识一百多年了,他徒弟那就是……我师侄嘛,”刚想说“他徒弟就是我徒弟”以此来显示自己对苏苏的在意程度,不过这话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于是临门改了话,“我为了他一定会倾尽我所能的,就比如说今天这事儿吧,我都可以连清白都不要了帮他解决掉麻烦,你还不放心他在我这里吗?”
“都是我的错,毁了师伯的清白。”百里屠苏就算再不谙世事,他也明白女孩子的清白有多么重要,再加上许仙与白素贞都不太赞同他们这种走形式的假成亲,一时之间他的负罪感又上来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他总是介意着自己给周围人带来多多少少的麻烦或危险,所以每当别人因他受罪便自责不已,而陶青青本来只是想着让陵越放心才说出的那番话的,却不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陵越还没反应过来呢反倒是把苏苏弄得一脸歉意。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