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其他接到了消息的官员究竟是如何,这周尚仁就首先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倒在赵如徽的脚下,“臣有负陛下所望,教出了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实在是无言面圣啊!”
其实这周尚仁也不失为一个能力不错的官员,否则也不会历经三朝做到礼部尚书的位置,平日里虽然行事固执,仗着三朝元老的身份对赵如徽多有谏言干涉,但终究算是个清臣,耳顺之年,行事却是雷厉风行,只是不想短短几日,竟然全然看不出曾经意气风发,一副垂垂老矣得模样,和昔日市井老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想来也是难,一朝老臣,唯一的孙子死了,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有余辜;仕途将近,却落得一个晚节不保,这是何等的悲哀?
纵然赵如徽此行前来并非只是为了慰问,也终究是忍不住浅浅叹息,心中多了几分真挚,亲自弯腰将地上的老人扶了起来,轻声劝慰。
“周鹤所为虽是荒谬,但他到底也是付出了代价,如今人既已死,也算是一命还一命。况且罪不及父母的道理孤还是知道的,周老无需如此。”
“陛下无需宽慰,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臣那孙儿从小父母双亡,他体弱的母亲去前将儿子交给我,是臣没有能够好好教导他!以前只常常想着,这孩子就算不是读书的料,不让他涉及官场也好,臣总还是能保他一生无忧,却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啊,不然又怎么会有这个胆子来惊动陛下!”堂堂礼部尚书,如今一字一句说来,面带羞愧自责,早已经是涕泪交垂。
赵如徽听他如此,便也跟着微微叹息,“不怪您。”
周尚仁却哽咽摇头,“他对我还是极为孝顺的,虽从小爱胡闹顽皮,但我想着男孩子好动也正常,却不想十几年过去,这一忽视,竟是竟是让他铸下如此大错!”
自古以来严师慈母,祖母祖父则向来是处于一个慈祥宽宏的地位含饴弄孙,可周尚仁平日里便政务繁忙,对孙子注意得到衣食住行,也到底难以时时关怀。而如今已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思及孙儿冰冷的身体,更是悔恨交加,声声落泪。
纵然周鹤再有千般罪过,赵如徽也不能再对着面前这个老人多加苛责,他微微转头示意,旁边的暗一就眼疾手快地拿来了椅子,把人扶着坐下。
不过朝堂之上的元老终究是元老,又有皇帝就在眼前,一场哀泣痛苦过后,到底是很快平复了情绪,只是面上到底还残存几分悲伤。
赵如徽见此,亲自为他沏了一杯热茶,温声劝慰,“多年以来周老为国为民、战战兢兢,也是心系政事才没有抽出空来处理家事,孤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终究是辗转反侧,这才来看望周老。”
周尚仁顿时苦笑,“陛下折煞老臣了,是臣行事有损能力有限,不能够周全。如今老臣也无颜再待在京城了。”
赵如徽淡抿了一口茶,早在一开始见到周尚仁的时候就知道他恐怕是已经无心仕途,此刻也并不惊讶,只是这对他来说可并不算是什么好消息,周尚仁有时候虽然为人过于古板,但至少是可信可靠,要是莫名换了不知道底细的阿猫阿狗……赵如徽冷笑了一下。
“多年以来周大人的能力孤是知晓的,有您执掌礼部,孤才高枕无忧,可是如今大人要辞官还乡,又让我如何放心?”放下茶盏,赵如徽说的到也算是真心实意。
周尚仁笑了笑,面色虽十分疲惫,但神色之间倒并没有什么欺瞒犹豫的地方,“陛下不必担心,如今江山备有人才出,臣这等老朽,也该是时候让位了。您可还记得三年前在礼部任职的新科状元郎?”
赵如徽有些兴味阑珊,心说真是愁什么来什么,可周尚仁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带这些感叹地回忆道,“当年他年轻气盛,说他才华洋溢臣还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