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真漂亮。”贺忻蹲下来揉了揉李岸的脑袋。
“我一出生她就走了,只有这张照片。”李岸眨巴了下眼,“所以我还是觉得哥哥更漂亮。”
贺忻笑了起来,“给我一根,我也拜拜阿姨。”
李岸看着贺忻接过祭拜的烟,朝饭桌上的照片鞠了两下躬,弯腰停顿的时间有些长,他闭上眼轻轻念叨了一句什么,然后把烟插在香上。
“对了,你哥呢?”贺忻四处张望了下,“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哥哥怎么不在?”
李岸闷着声音说,“他去墓地看妈妈了,但是不让我一块儿去。”
贺忻想了想墓地里毕竟不干净,最近流行性感冒形势严峻,许多小孩儿都染上病了,人多嘈杂的地方,李岸最好不要跟去。
贺忻掐了下李岸鼓起来的小脸,“没关系,哥哥今天在家,陪你玩。”
“但是你要写作业。”李岸很认真的说,“哥哥让我不要打扰你好好学习。”
贺忻乐了,“哟,这么听话啊,那你憋着,有本事不要蹭过来。”
李岸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着牙默默抱着他的玩偶离了贺忻五米远,任凭他怎么叫唤都捂着耳朵缩成一团,偶尔偏头偷看一眼,被发现了以后又立刻挪远了些。
贺忻有些想笑,这两兄弟真是如出一辙的宁愿憋死也不愿意影响别人的类型。
笑了一阵后他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蓦地敛了表情,手指在窗台上敲着,继而叹了口气,哎,俩傻子。
雾气蒙蒙的回南天还没结束,下过几场雨的山路不太好走,泥泞湿滑,李言蹊妈妈的墓碑不在市区公墓里,当时迁移钱不够,只好先将就着葬在外婆家的祖坟里,但这毕竟不合法,李言蹊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说服他外婆把妈妈的墓迁到公墓里,至少能跟他爸葬一块儿,也算是了却她的遗愿了。
他们村里一到丧葬嫁娶就有敲锣打鼓的习俗,谁家喊得响,谁家就有面子。李言蹊一走进去就被鞭炮声震得退了两步,他已经很久没来了,现在都是新农村房,一栋栋都造得差不多,他在一阵烟尘滚滚中咳嗽了两声,忍着头疼勉强找回方向感,迈腿往右边走去。
自从他妈妈走了以后,外婆家的亲戚就跟他断了来往,而且他们都挺抵触他过来的,生怕他是过来借钱给弟弟看病。
刚拐进楼道,就听见四舅妈尖利的声音,“谁啊这是?”
李言蹊朝她点点头,礼貌性地报上了名,四舅妈愣了半天,手里的水盆也掉地上了,李言蹊帮她捡起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等她开门。
记得他从十岁以后就没有回来过了,想妈妈了就直接去墓地里看她,所以这边的亲戚都对他很陌生,一看他长这么大了,还长得不错,没歪瓜裂枣,一瞬间都有些不可置信。
很快周围就围了一群人,李言蹊叫不出他们名字,但知道里面不乏赌徒酒鬼无业游民,总之都是些混的,也不知道他家造了什么孽,大概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这儿的环境实在不好,站着就令人感到压抑。李言蹊本就发着烧,这会儿被他们一哄而上,看稀有动物似的一围观,脑子就更涨疼了。
“清明节过来看我们?你安的什么心啊。”
“没钱了?要跟外婆要钱来了?”
“诶,都过去好多年了,我挺好奇的,那小病秧子死了没?”
旁边的人大大咧咧说了几句,之前李言蹊都无视,提到李岸时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接着屈着指头,很重地扣了一下门。
旁边的七大姑八大姨瞬间就安静下来了,手兜着染满煤灰的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