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亦扬一咧嘴:“缘分。”
向泓伸出一只手,又白又长的食指在桌上轻扣了扣。
静候着的一人接口,以不带感情色的语气念道:“浦亦扬,二十五岁,本地人,江城大学应用数学专业硕士,为人懒散,目前待业。”
待业?浦亦扬眨眨眼,江城大学的研究助理工作起码能供他温饱自足,不过转念一想,在面前这位眼里,他可不就是个一穷二白的无业游民,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对方的鄙视。
再看那说话的人,长相斯文,戴着无框眼镜,一副正经人的好模样,不知怎么就成了面前这种人的跟班小弟,可惜啊可惜。
对面的向大老板哪想得到他还有功夫可惜别人,一皱鼻子,看他就像看垃圾堆里的废品:“浦亦扬是吧?爹死了娘残废,自己还没工作,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和我比?”
那六个字一出,浦亦扬就跟一条冬眠的蛇给人踩到了尾巴,脊梁骨一跳,软绵绵的脖子都掰直了。
抬抬眼皮,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地出口:“不知向总输给我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滋味?”
他的语气依旧温吞,可就是因为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温吞,让这句问话更显十足讥讽。
蛇打七寸,一针见血。
向泓白净的脸上浮起一层血色,刷地站起来,咬牙道:“我会输给你?我怎么可能输给你?”
浦亦扬心中已知要糟,他早就有心灭火,让这位大佬公子哥拿他出出气,实在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利,出言挑衅,让火势蔓延。
然而既答应了丁苗苗,自己就不能中途反悔,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向泓一声冷笑:“可有些事,我想做就能做。”
他的食指与中指当着浦亦扬的面轻轻一捻,活像碾死了一只不存在的蚂蚁。
浦亦扬心中一喜,面上挤出几分忧虑,道:“向总是想把我踢出项目?”
向泓道:“我当然可以这么做……”说着看他一眼,像是瞧出了什么名堂,话头又蓦地一转,“只不过,我为何要这么做?”
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里忽然就盈满了愉悦。
浦亦扬脊背一寒,感觉自己再次失策,好像一步跨入了陷阱。
果然,向泓又勾了勾嘴角,学着几分钟前吴铮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浦先生,等你多多指教。”
话里让他多多指教,实际自是对方对他不吝赐教。
向老板开了金口,要浦亦扬留下讨论问题,free的人自然配合,给浦亦扬单独辟了一间办公室。说要讨论的人回了办公室就迟迟不出现,浦亦扬坐等右等,过了无所事事的半小时,实在按耐不住,踱到门口。
门外守着两个黑衣大汉,浦亦扬暗想自己莫不是这就给关了起来?又觉得堂堂free,好歹是世界知名大企业,即便自家总裁一身黑帮做派,也不至于做出要把情敌软禁在自家办公楼里之事。
悬在半空的脚终是踏出了一步,守门男子转了个身,倒是没有拔枪相对。浦亦扬松了口气,轻轻一咳,客气问道:“你们向总呢?”
一男子道:“向总在开会,请浦先生再等等。”
浦亦扬的脚只得缩了回去。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已无聊得东倒西歪,这时见有一窈窕美人款款走来,与守门男子轻声耳语了番。
“浦先生,向总请您过去。”女子朝他微微一笑。
浦亦扬神一振,揉了把脸,跟着女子走到隔壁。
门内之人没有出声,他便只好继续等着,这一等又是足足四十分钟。
浦亦扬一阵苦笑,心道站着还不如坐着,这向总分明就是想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