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开啦!”
邱池向外一看,窗帘根本没人动过。
他怔愣一瞬,随即心跳如鼓,走到床边,把硕大的包装袋,拎到祁林头顶。
祁林不知所觉,只翻身跪起,一把抢走馒头:“哈哈,可馋死我了!”
他美滋滋盘着腿,等邱池给他舀汤泡馒头,邱池久久不动,他不满撅嘴:“王八,饿了!”
吼完这嗓子,他才反应过来,慌忙转脸,向窗外望。
隐隐约约的亮色,从窗棱透入,这光亮披荆斩棘,撕开黝黑幕帘,劈开晦暗深潭。
这原本司空见惯的景象,于他而言,却如此珍贵,如同圣礼。
他跪坐在床边,恍惚抬手,向外蹭了两步,却两膝踏空,一头往地上栽倒。
邱池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的腰,把他抱回床上。
祁林没有松手,只抬手向上,环住邱池脖子,把脸埋进后者肩膀。
温热的泪满溢而出,肩膀布料瞬间湿透,邱池轻拍祁林的背,胸口堵满的巨石,终于挪开半寸。
得知结果渐好,罗封加大了促神经的药,本来一天两瓶的点滴,变成了一天四瓶。祁林开始还咬牙忍着,后来打的多了又埋不住留置针,手上满是青紫和针孔。不再打麻醉后,刀口疼痛,他难受的厉害,没了最开始的活力,整日怏怏躺在床上,撕咬邱池的领带。
邱池白天从不合眼,夜里才抽空休息,他不想假手他人,这么陪祁林熬着,人又熬瘦一圈。好在祁林的状况越来越好,开始只能感觉到光线,后来能分清白天黑夜,再后来能分辨物体轮廓,终于有一天,在换到第三次时,他说准了邱池领带的颜色。
邱池买了不少五颜六色的领带,几乎每天都换,就怕祁林胡编。祁林第一次猜对他还不信,连忙又换一条,让祁林重看。祁林打量一会,犹豫半天,把浅粉说成了大红。
身体恢复的速度,也如同数学里的指数函数,开始时举步维艰,等到了某个临界点,就变成上扬的曲线。视力转好这事,大大鼓舞了祁林的士气,他心情好了胃口就好,吃的多了,又有更多的力气康复。
祁林回病房的第二十天,施秒鼓起勇气,过来看他。一进门先见一只光脚丫,邱池坐在床边,正给祁林剪脚趾甲。祁林一只脚被抓着,另只脚也不老实,它悬在邱池肩上,见施秒进来,还猛晃脚心,权当和她问好。
施秒还没走到床边,祁林便半身一挺,看她一眼,又啪啪踹邱池肩膀:“王八,她戴了蓝色的丝巾!”
施秒连忙低头,她脖上真缠条青花瓷丝巾,是天空的颜色。
向别人打听,和亲眼见到,产生的冲击是不同的。施秒站在床边,拼命压抑,才吞回哽咽。
祁林在床上打了个转,冲她看看,嘴角一撇:“啧,在车上还没哭够?”
邱池抓住他的脚板,在脚底挠了一把。
祁林小腿一缩,咯咯傻笑:“快点,第七十二个,愿赌服输!”
邱池点头,从旁边取出块小黑板,在序号七十二上,挑了个勾。
施秒看看这一圈数字,忍不住发问:“这是什么?”
邱池没说话,祁林乐颠颠抢话:“我和老王八打赌!一百二十个赌注,我能说对一百个,楼下的车就归我!”
楼下的车?
施秒回忆片刻,猛然想起,她停车的时候,真在停车场里,看到辆骚橙的法拉利超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