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城外码头和停靠的船只也十分破烂,不过剩下些朽木,不复当初渔船停驻、人潮往来的繁盛之态。云铮感到他的疑惑,不由自主地答道:“这小城几十年前被鬼修所侵,里头大半儿人都死了,剩下的也被当时的官府迁走。这里本就是凡人的城镇,海外修士极少落足,只消空置上几年,也就渐渐没落了。”
乐令还以为是海中那洞天又养出什么鬼修,占了这地方,听说是自然空下来的,倒安心了几分。海水中比他想象的情形也好些,近海处还有不少鱼虾,也看不到浊重黑沉的死气。那洞天离着东海比冰揭罗宫还要近些,若侵不到这里,自然就更不该侵到湛墨宫中。
湛墨对海水更为敏感,在海边抄了口水嗅了嗅便断定:“咱们走水路吧,有我的内丹在,分水而行更快些,也不会被宫外阵法所阻。”
叫他这么一提醒,乐令才想起当初湛墨身死时,冰揭罗宫总阵盘被他袖了出来,现在还在他法宝囊中,因没和内丹放在一起,倒忘了找出来给湛墨了。三人一路走水路到了宫外,他也正好寻出了阵盘,扔到湛墨手中:“这是你的东西,还是你来试试吧。”
那布满蓝砂的阵盘到了湛墨手中就似活了一般,放出一点幽幽光芒,照得沉暗的水底一片微熹。湛墨取了内丹置于其上,蛟龙气息导入阵盘,平静的蓝砂就涌动起来,眼前黑暗之中放出无限光明,映衬出一座金碧辉煌的水府。当中镶满明珠的朱漆大门无人推而自行打开,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型海兽,在湛墨面前俯首听命。
大门洞开,仙乐响起,宫中群妖已然从大门踏出,齐齐出迎。湛墨长身而立,虽然修为只有筑基初关,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还如当初在宫中为主时一样,令众妖自然俯首。
不过与他最为亲近,服侍了他上万年的都梁、降真兄弟和老妖延龄都已不在了。
湛墨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心之类的神色,只是忽然伸过手抓住乐令,吩咐众妖退下,牵着他重新踏入了自己的寝宫。云铮依旧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走进宫中不几步,湛墨便冷然下旨:“把那个人修给我绑了,关到无秩牢去。”
云铮一无所应,还是乐令拦住了他:“你不必把他当作罗浮的人防范,这是我早前炼的傀儡,十分听话。这门手艺既巧又好用,将来我也教你炼一具,你就知道了。”
湛墨不是防范罗浮奸细,只是看不得乐令身边有别人,听说云铮只是具傀儡方才作罢,叫众妖各自退下,自己仍旧带着乐令往寝宫去。
水宫中规纪森严,哪怕湛墨已化了人身,但魂魄妖丹还在,血脉压制也还在,那些水生妖物对他依旧如从前般恭敬,什么也不敢问就退了下去。待众人撤尽,湛墨便将宫门关闭,趁乐令不备从后头抱住了他如今他们俩修为相差太大,想像从前一样将他拉到自己怀中摆弄已经不可能了。
乐令被他这么不管不顾地抱着,却是又想到了当初被他缠成笔筒的模样,无奈轻叹一声,拍了拍他拢在自己腰间的手:“为师要炼一样法宝,你乖乖地放开手,炼好之后那东西自然是你的。
……对了,我从前把你宫里一个叫无患的蛟妖关进了无秩牢,这也百十年了,你去把他弄出来管教吧。”
无患是湛墨当年的心腹之一。其余两妖当年就都被鬼修害了,得知他还活着,湛墨心中亦是十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