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年声誉化作流水。就连我自己回想此事,都觉着满身罪孽,没有面目再归师门,师父怎么竟还爱我?”
玄阙老祖伸出手指,按在那双鲜妍湿润的唇上:“早不叫你在意那些魔障,还想它做什么。”
这半天都是他在操纵脚下白云,飞行速度自非乐令可比,十万里山河眨眼越过,脚下已现出了摩夷州与西荒交界的万骨山。他循着记忆按落云头,在乐令从前的洞府附近捡了一处平坦土地,从怀中取出一座手掌大小,金雕玉筑的小楼望空扔去。
那座小楼迎风幻化,变成一座三层楼高,飞檐斗拱、雕廊画柱的仙府,稳稳落在一处飞瀑环抱的山坳中。小楼落地后便与土地相连,四下里蓦然生出一片灵光,将楼笼在其中。
玄阙牵着乐令的手,带他往那楼里走去,悠然道:“你那仙府已有小二百年不曾用过,虽经人拾,我总觉着不够好。这座楼是我在上界偶然得来,不是什么法宝,只胜在携带随心,以后你要去哪里寻找机缘,带着此物就可以随地住下了。”
乐令却紧抱着湛墨站在门外,脚下如生了根一般不肯动弹。玄阙回头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微含疑问,手指微微用力,催促他跟上自己。
乐令仍旧站在原地,微微垂头,露出一截白嫩的后颈:“师父有赐,弟子本不该辞。但这座仙府实在太过珍贵,弟子愚钝无知,又曾令本门蒙羞,远及不上三位师兄贤能,不配得此宝物。”他一字一顿,慢慢说了这些话,复又抬起头来,大胆地与玄阙对视:“但若是情人之间的信物,乐令却是没有不敢接受的。”
玄阙老祖蓦然长笑,将他扯入怀中,在他耳边亲昵地说着:“我岂是把你当作情人,是把你当作了道侣才对。这些年来只是你不肯知情识趣,我可是一早就等着你飞升上界,与我永世相伴了。”
总算是得到了玄阙亲口承认,乐令却有种“不该如此”的感觉。魔道修士并不避讳师徒相亲,常有修士将弟子为侍妾,外人也不会侧目。他就算猜出玄阙对他有意,也觉着两人该是这样的关系才合适,“道侣”二字,可就远超过他的想象了。
方才他逼玄阙说明时,其实也有那么一丝邪念,想要仗着这身份,在师兄弟面前摆摆半个师丈的架子。不过当真听到了玄阙这话,他就彻底把架子忘到脑后,脑中一片混沌,愣在了玄阙怀中,被他就势拉进小楼。
乐令怀中碍眼的婴儿被玄阙随手扔到楼上,六道朱门紧紧合上,无声无息地化作光洁墙壁。楼梯下方两扇朱门随之打开,玄阙便拉着乐令踏入房门,指点里面美的陈设给他看:“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亲手布置,你有哪里不熟只管问我……不问也无妨,我总要带你都试过一遍,才知道哪一间住起来更合适。”
房内陈茵列锦,炉中点着甘甜的苏合香,与正道修士清静洞府截然不同,充满了他所熟悉的融融春意。乐令在这软绵绵的地毯上走了几步,便觉着自己的腿也软得抬不起来,身上传来的炙热气息如同炉火一般将他烤得几近熔化。玄阙扶着他的手臂愈发用力,几乎要改扶为抱。
几步之后,那双手的力道却忽然消失,乐令无处借力,脚下一软,便觉着身子被人用力按住,眼前景色一阵旋转,化作了绣着天魔舞的罗帐圆顶。玄阙老祖的气息充斥了他的鼻端与心田,一双温热灵活的手已在他衣襟处游走。乐令眼中一片盈盈水意,眼前一切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轻雾,只有落在自己身上的温热触感真实得让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