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担心过他真的有背主的一天。
可是如今这作为,虽然杀意未起,分明已是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乐令的心已如海底这条路一般黯淡下去,恨不能立刻压制住湛墨。只是他的身体已被冻住,透入湛墨体内的神识更完全被禁锢住,怎么也指挥不动,无法强行管教这只不听话的灵宠。
他的神识探入得越多,那种被束缚感也就越明显,这具色身亦是从内到外完全被冰封,无力感渐渐自心底升起,盘绕在他识海之内,挥之不去。
蜿蜒的海路终于到了尽头,一片宝光自眼前数步外照了过来,将黑沉海底照得明如白昼。湛墨将怀中之人揽得更紧了几分,抬起头望着眼前白玉为柱、琉璃为壁的贝阙珠宫,眼中微含着怅然之色,忽然长啸了一声。
他已吃了一枚化形妖兽的妖丹,又才吞下了一个金丹宗师,法力虽比不得被道修压制之前,却比被乐令捡到时更高了几层。这一声响起,整片海底都为之震动,那座冰揭罗宫更是光明大放,殿中不知何处响起丝弦之声与之应和,眼前朱红大门缓缓打开,像是自动迎接他这个故主归来。
宫门处有许多妖修走来,到门外列队迎接湛墨,为首的便是去内陆迎接湛墨的三妖。他们的态度仍是恭顺如前,仿佛这万年来湛墨一直留在宫中,从未有过失落在道修手中之事万年光阴对人修来说十分漫长,但是对这些妖兽来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连一次天劫都还不会落下。
湛墨就这么抱着乐令,威严自若地接受众人见礼,而后当众宣布:“此人是我在外缔约之主,你们对他也要恭敬顺从,一如对吾一般。”吩咐过了属下,更低下头对乐令说道:“以后你我便在这宫中逍遥度日,这宫中之人都由你驱使,你只消乖乖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他缓缓步入宫门,顺着雪白水铺成的甬道走向里面正殿。这宫外却有阵法防护,上头万钧海水如穹顶般悬在水宫上方,却是压不下来,宫中干净清净,一如陆上一般。
湛墨将乐令带到正殿,坐在宽大得可容蛟身蟠坐的玉座上,一一接见旧日属下。
下方众妖恭贺了他脱困之喜,一名须发皆白的年老妖修排众而出,跪在地上说道:“恭贺宫主归来。这些年因宫主在外,冰揭罗宫一直紧闭宫门,势力已完全缩,昔日威名已无人知晓。海中近来已有人在宫外窥视,其功法十分邪异,已杀了宫中数名弟子。望宫主早日恢复功力,领着属下平灭那些贼人!”
湛墨淡淡点头,将老妖修叫了起来:“延龄先起来吧。那些人是人还是妖?共有多少人?”
那老妖不假思索地答道:“绝不是妖修,但是也阴气重重,不像人修,看不出是什么来头。人数倒是不多,他们几次到宫外窥视,宫中弟子们看着,总不超过五个。”
湛墨双目微眯,身子挺起几分,眼中寒光一闪即逝。“我这两日进补不少,要花些工夫炼化这些灵力,须得闭关一阵子。你们且闭锁宫门,按兵不动,等他们再来时即刻报知于我。”
众妖应下,又向他汇报这万年来的宫中的大小事务。因是妖类性情忠诚、头脑也较简单,除了一些湛墨从前忠心得用的属下度劫不成死去,又有些新生妖类被提至宫中为侍从,倒也没什么大事。
他们说这水府之事都不避讳乐令,甚至那些妖修的目光也不曾转向乐令。只是满殿之人在这里站了几个时辰,上上下下竟没人瞄过他一眼,这异常却比千万双眼落在他身上更加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