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触到阵中气机之时,却忽然爆开一片清光,裂成无数碎片。那些碎片一而十、十而百地炸裂开来,白光闪动,转眼便已将台上六仪阵与乐令湮没其中,只余下阵阵烟尘。
台下的孔容与司邺、周栩三人皆是惊怒交加,深恨骆千里不顾同门情份,竟用出了这样威力强劲的法器。孔容更是不顾守在台下的裁判,直接冲向台上,欲趁着乐令还没到重伤,将他抢出爆炸中心。
法坛上的秦休也觉着这场比试已到此为止,正有些失望地欲回目光,却忽然看到乐令沉静地笑了笑。台上烟尘不能阻挡秦休的视线,因此他看得清楚,乐令毫无惧色地抽出长剑,剑尖正对准了骆千里的方向他身周爆炸不断,竟还能若无其事地从容应对,隔着混乱灵气准地找出对方的位置。
这样的人,的确有些调丨教的价值。
秦休重新将目光聚到乐令身上,只见他抬手挥剑,一道粹无比的灵气如腾云般自剑上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长逾一丈的剑形虚影,猛然向下挥去。
那道虚影正是徒法会那日,众人在云笈殿所见的那道剑意。
场中似无穷无尽的爆炸从中间崩解,一道蕴含毁灭一切意味的剑光挟着强大的灵气直斩向骆千里。
一剑之下,周围暴动的灵气全都归于死寂。骆千里仓促举剑相迎,剑上带起的清灵剑气却抵不住那斩尽一切众生的毁灭剑意,寸寸破碎死寂,从六仪阵中扬起的那道剑光转眼便已压到他面前。
孔容脚步停住,却又忍不住叫了声:“秦师弟!”
同门比试,又有元神真人坐镇,若真分了生死对谁都没好处。
骆千里剑上却猛然迸发出一道清灵之气,左手望空一招,再度现出几片竹叶,扬手撒向空中虚幻剑影。剑影被爆炸压制之际,他的身形倏忽而转,避开劈面而来的剑意
就在他止步的刹那,一柄青色飞剑已顶在了他颈间。乐令已在他身前三步处,脊背挺得笔直,神色淡淡地垂目看向剑尖,声音依旧温和有礼,却有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在:“请师兄认输吧。”
骆千里震惊不已,全然想不到乐令为何会适时出现在那里。然而颈间丝丝冰冷灵气直抵肌肤,剑上更满含引而未发的杀意,不由得他不认输。他无奈点了点头,当着孔容与本擂台的裁判面前,低声说道:“我输了。”
远在法坛之上的秦休微微欠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的场面。这样炼化气期的比试自然打动不了他,那些法宝剑气在他看来也如玩具一般,令他注目的是乐令执剑而立时,微微抬起的下巴与紧抿的双唇。
那专注的神情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却似烙进了他心里,与许久之前曾见过的一人重合起来,勾起他不愿再想起,又始终不能完全抛弃的记忆。秦休紧紧盯着乐令,从台上一直看到台上,目光虽然冰冷如昔,却还是显出了少有的专注与急切。
他想从那张脸上再看到一回,和他记忆中乐令相似的神色。
一旁的云铮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追索:“师兄果然还是想提携秦朗?入门时他表现不佳,师父没能同意,这回大比他若能进前三,我一定能想法叫师父答应。”
听到这满含安慰支持之意的声音,秦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摒弃心中一应杂念,温存地答道:“难得此子能进步虚峰,这也是他的福份。我知道你关心我,却也不必太过执着于后辈,得惹了师叔不悦。”
云铮笑道:“师父怎会真生我的气。我知道该怎么处置,你只管放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