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他,得他担心下辈子找不到自己,心有不安。
白黎趴在他腿上听着车底下的轱辘声,昏昏欲睡间又坐起来朝他胸口靠过去,一抬脸却看到他目若沉思,好奇道:“阿青,你在想什么?邺县的灾民吗?”
游青回过神,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嗯,在想马车快的话要多久才能到。”
白黎闻言神色间颇为得意:“我们可以眨眼功夫就到,不过为了照顾薛大人和那根木头,还是一天一天走吧!”
游青好笑地在他下巴上捏了捏,决定等辞了官就告诉他。
马车在城门口停留了片刻,等到薛常一行人过来,便一同往南方赶去。这一路虽说行得匆匆忙忙,可坐在马车里的人倒很闲适。
薛常为官十几年,难得碰到一个谈得投机的,兴致来了便要拉着游青去下棋,偶尔一个颠簸将棋盘打乱,或是凭记忆将棋子摆回去,或是重开一局,倒也不亦乐乎。
游青下棋时,白黎很想变成狐狸趴在他腿上睡觉,奈何又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底,闲极无聊只好去挑战云栖的底限,一路简直鸡飞狗跳。
薛常说到做到,当真将喜欢的一些话本带出来了,每日午休前都要逼着云栖给他读一会儿。云栖暗地里两条眉毛差点打起来,他记得薛常的书房里明明类目繁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不明白他为何独独挑了这些话本,犹豫了好些天,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大人,你可曾带些别的书?”
薛常闭着眼假寐,勾着嘴角轻笑:“不曾,怎么,这些书你不爱读?那回头叫小厮去买些yín词艳曲,换换口味。”
“不、不、不是!”云栖头顶瞬间一片火烧云,双手将话本攥得差点撕掉,“我这就读!”
白黎隐身在他们马车顶上偷听,回去在游青耳边叽叽咕咕一番,说完了抱着他就哈哈大笑。
邺县虽为县,其实地界极广,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临近了那里,离着一些距离便弃车而行,一路走去,只看到饿殍遍野、井泉干涸、草木皆尽。
游青上一世为官并未被授命前来此处监督赈灾,因此这满目荒凉的景象白黎从未见过,不震惊。
一路越过无数面黄肌瘦的饿民,极为艰难地入了城门,城内的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哀声连绵、处处啼哭。白黎紧抓着游青的手,瞪大眼看着四周的情景,只觉得心惊肉跳。
当地知府看到他们过来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他们迎进屋稍事休息。运送赈灾之粮的车队要稍微慢一些,他们只能先就着仅剩的一点粮食煮了光可鉴人的稀粥施赠出去,如此等了两日,终于等来了粮草大军。设粥棚、医棚、维持秩序,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入夜后,白黎搂着游青发呆,神思恍惚。
游青将他额角的发丝拨开,轻声道:“阿黎,是不是累了?”
白黎懵懵地摇头,过了半晌才道:“他们好可怜,生病的生病、饿死的饿死。”
“世间疾苦正是如此。”游青在他眉尖亲了亲,“我们要在此处逗留数月才回去,等此事交了差再辞官,也算善始善终,就是苦了你了。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让长老们照顾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