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人形的男人躺在拜伦萨的腿上,那双眼睛里闪过的分明是绝望。
“……阿、阿……尔……芒……让、让我、死……不……做……野……兽……”
短短的,但是又被拉得很长的一句话。他已经不成人形的爱人眼睛里的,分明是死志。在那一句之后,闵轩就仿佛彻底丧失了语言功能,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一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兽吼那双眸子,也再次恢复了兽类的冰凉。
拜伦萨抱着他,一刹那失声痛哭。
“……假如他能够好起来,我甚至可以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拜伦萨轻笑,眼睛里却滑落了泪水,亮晶晶的,刺得人心里生疼,“人体实验算什么?特别是对象又是德里克那种人,我连挣扎都不需要。假如用德里克实验可以快点促成爱洛星秘密的解开,强行趁着阿轩神力形态变异将他推至融合级,解决他兽化的问题……哪怕有一线希望可以加快研究进度,我都会拼尽全力。你还是太幸福,所以还有时间思考犹豫,还可以担心自己的善良。”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北衍,把我说的什么科学家的底线当个屁放了吧……这句话没错,但我不配说。别说是德里克,就算这时候真的给我一个无辜的人,跟我说‘用他做实验就能有重大突破可以救闵轩’,我都能把药剂注射进他的血管。”
拜伦萨这一刻显得无比苍老,尽管就年龄上而言,他距离年老尚远。
北衍的手握紧了实验台的边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见拜伦萨眼里的苍凉,联想起闵轩的模样,完全能够理解这个分明家财万贯又才华横溢的男人的绝望。
哪怕是儒雅了一辈子的人,坚持了一辈子的科学道德,在爱人无法挽回的神堕化面前都崩溃得一塌糊涂。
北衍的心里慢慢泛起绵密的疼。
他想起萧柏。
无数次游走在最危险地带边缘的人。战场的前线,皇宫看不见硝烟的你死我活,国内国外的势力平衡。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乘着飞船奔赴星空深处,面对残暴的荒兽,有时候是虎视眈眈的敌军和星盗。
很多很多次,差一点点,他就被深邃的星空永久地留下。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不让自己艰难护在身后的整个国家再次暴露在想咬银华一口的敌人的武器下,萧柏从天真到理智,从善良到冷漠,从坚守底线到国家利益优先……他被身份带来的副产品打磨成璀璨的宝石,而这个打磨的过程早已磨去了他最温情的地方。
他失去了的战友不知多少北衍想起那间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摆满了萧柏认识的牺牲者的遗物而萧柏还能够坚持下来,保持对人民的热爱,而不至于患上战后心理创伤综合征,也没有陷入杀戮走不出来。
即便是建议北衍用德里克做实验,也仅仅是因为最符合国家利益,而不是想要折磨那个让他了大劲的俘虏。
这样的萧柏,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的“冷血”?
“我是不是很幼稚?”
北衍轻轻地问,仿佛在问拜伦萨,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
拜伦萨瞥了他一眼,却没想说什么他眼里残余的泪意尚未消除,还带着隐忍的痛苦之色。好在北衍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他扶着实验台没有动一下,艰难地说服着自己。
然而,还没等北衍彻底想清楚,手腕上的光脑一阵震动,北衍被从思绪当中拽了出来他所在的地方是军部的实验室,保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