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的声音如刀锯在我的耳膜上。
我愤怒地睁开眼,嘴唇抖了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弗拉维兹正俯视着我,眼中晦明不辨,似酝酿着一场风暴,却脱下披肩的外袍将我的身体掩住了。这举动立刻掀起了一片哗然,我听的出来,其间不乏惊疑与鄙夷的声音。
“把解药拿来,阿萨息斯。”他偏过头,伸出一只手,冷冷的命令道。
这刹那,始作俑者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被冰冻住了。
“陛下?”阿萨息斯迟疑地问了一遍,好似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弗拉维兹微笑了一下,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众人一副看戏的样子盯着他们的国王,有的则观察着我。
阿萨息斯在他的逼视下极不情愿的交出了一个瓶子,怨毒的扫了我一眼。我不由怀疑那里面装的是毒药。
“你自己吃一粒,再跪下来,呈到他面前。”
我当场愣住。弗拉维兹一手执权杖,搭在阿萨息斯的肩上,轻描淡写而不容置喙的说道。这仿佛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他面上一层薄霜,眼底暗得无底。阿萨息斯与他身量一般高,那搭在肩上的权杖却似刀刃一样,将他削矮了一截。
他僵立了片刻,黑着脸色,犹犹豫豫地半跪下去:“是。至高无上的奥古斯都,皇帝陛下。”
嘴里诅咒般低吟着,他依言照办吞下一粒药,挪到我面前来。弗拉维兹慢条斯理的拾起瓶子,衔在唇间,竟丝毫不顾众人的目光,口对口渡我服下。
难以言喻的感动伴随着一种极度糟糕的预感溢满心胸,耳畔突然回响起阿尔沙克的那句预言。我迅速看了一眼阿萨息斯,他满面阴鸷,似蓄势待发的毒蝎。
筋骨很快活络起来,我下意识地拾起那瓶子,却知在此时绝不能立刻喂伊什卡德服下,否则一定会更触怒弗拉维兹,让他性命不保。
就在我坐起身的一瞬,阿萨息斯也站了起来。他直直盯着我手上的戒指,脸色煞白一片。
弗拉维兹转过身,手在腰间一动,抬臂一挥。一道寒光在这电光火石间掠过阿萨息斯的脸,温热的血液溅了我一身。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窒息的沉寂,阿萨息斯捂着脸,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跪在地上野兽一样呜咽起来。
鲜血从他的指缝不断的溢出来,不必看也知道他的脸一定伤势惨重。
我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有料想中的痛快。较之弗拉维兹替我报仇,我更愿意自己私下动手。这样当众重伤他的重将,弗拉维兹难道不担心军心溃散吗?
“记住这个惩罚,阿萨息斯。今后你就会懂得,做任何决定都要经过我的授意。这个人是我亲自救回来的波斯逃犯,是我征服波斯最重要的筹码。他手里掌握着至关重要的情报,愿意做我的诱饵。才刚刚引蛇出洞,计划就被你全盘打乱,现在,只抓到了一个波斯探子,波斯王一定会闻风而动。你说,我不应该罚你吗?”
弗拉维兹擦净短剑上的血迹,回刀鞘,动作优雅得一气呵成。
我目瞪口呆,他这样一番说辞简直在下属面前无懈可击。又见他上前几步,弯下腰,将阿萨息斯扶起,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阿萨息斯颤抖着抬起头,一道深深的伤疤贯过额角与颧骨,右眼血肉模糊,必定是瞎了,他的牙关几乎爆裂:“陛下英明。”
“假如你再敢碰他一根指头,阿萨息斯,你为我立过的所有战功也救不了你的命。”在弗拉维兹扶起他的一刻,我分明听见他以一种只有我们几个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警告,“我会亲自……剥了你的皮。”
阿萨息斯捂着眼,打了个寒颤,用仅存的一只眼朝我瞥过来。那一瞬我确定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个人,留着必定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