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浴火啼鸣的巨大金乌。不知是不是叶迟的错觉,或是因为是鬼族的视角刻画,金乌眼中鲜红嗜血,邪异得让人心惊。
除了这一段,还有一些鬼王携百鬼与其他人战斗的绘画,而那些人都穿着华贵却长着一张恶鬼的脸,狰狞处比恶鬼还要形貌可憎。叶迟轻笑,心道:“这是赤|裸|裸的抹黑,留下这些壁画心胸未太窄。”
叶迟一路走一路看,忽然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根高抵九天的柱子,柱子之上缚着一个形容狼狈的少年,他周身赤|裸,被链条腾空固定在柱子之上,头发混着血水蜿蜒着盖了他半身,不停有血从他身上滴滴答答的落下,很快在他脚下汇成了一大片。
他的头歪在一侧,不知是昏死过去或者干脆死了,而在血水流经的地方,有一大群衣着华贵的恶鬼伏在地面垂涎的看着他,最后那群恶鬼终于受不住诱惑扑过去,淹没了那个瘦弱的身影。
画像到此戛然而止,叶迟猛然回神,手心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神色几番变化,沉着气继续往前摸去,壁画又恢复成了不一而足的争斗场景,除此之外再无别样。
地下空间不大不小,叶迟沿着石壁一路径走,很快又回到了石阶之旁。
空间并非走圆,而是一个长方形,再根据所处方位一细推,俨然就是森罗殿在地下的一处倒映,只是立了这许多鬼王石像。
叶迟摈退脑中挥之不去的壁画画面,闭眼仔细回忆森罗殿景象,地柱天光与鬼王宝座三点一线,而周围尽皆是被天光分隔的黑暗,内里潜藏鬼卒,情形诡秘不辨。
叶迟又绕着地柱走了一圈,想到之前开密道的上中下三尺之地,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柱身上轻叩三下,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底下石面悄无声息的往上凸了一小块。
叶迟立刻蹲下身细看,发现凸石与底下石面并不是合缝的,而是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罅隙,叶迟谨慎的伸手过去,轻轻一按,发现按不动,拉了拉,也没反应。
他抱着鬼娃娃换了个蹲姿,迟疑一阵,轻轻往右一转,居然动了寸许。
而就这寸许,室中“喀拉拉”数声轻响,满室石像竟然缓缓移动起来。叶迟瞬间回头,手中弹出数道灵气飞至各处,目不暇接的看着近百座石像分次八方移位,片刻之后,石像才全部静止下来。
叶迟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手中稍停,眼睛盯着其中一座座默然伫立的石像,手指微微用力,又轻巧的往左拨动凸石。随着凸石的转动,石像果然又往八方动起来,这次速度却要快上许多,几个弹指间就变换成了另一种站位。
叶迟眼中映着悠悠荧光,沉思一瞬,不再迟疑,手指飞快的拨着凸石左右旋位,石像走势飞快,眼花缭乱的转动一通,最后停下之时,却是分左右侧立,而中间有一道细长的通道,直往天光而去。
凸石又兀自悄无声息的没入底下石面中,叶迟站起身,迎面看着那些侧立相对的石像,终于抬脚,毅然踏上了那条狭窄的细道。
细道两旁是沉默的一座座石像,手中的骷髅头骨眼眶空洞,默然的朝着细道的方向,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迎接亡灵而归。
叶迟一步步缓缓行过细道,细道窄得仅容一人,他只要稍微侧一侧身,就能碰到旁边伺立的石像。而他稍微侧一侧目,与他四目而对的就是骷髅空洞的眼窝。
可奇怪的,身处这种诡谲的场景中叶迟并不感到害怕,因为路的尽头有一人在等他。
他要带他出去,随便去哪里都好,就像殷玄弋说的,天大地大,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