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有点饿了,拿起一个,很是松软,掰了一半给端西瓜过来的顾丹雪。
蔡佳微刚下班回来,亦是饥肠辘辘,看她吃得香甜也拿了一个。
王老太:“好吃吧?我蒸时放了点白糖。”
三人点了点头。
“小梅,”蔡佳微道,“你侄子不再往上考一下吗?本校的话,中专升大专要容易得多。”
“他都结婚五年了,整天上学家里的事没管过,全靠她媳妇剪纸挣钱,养家糊口,再考,再上五年,”苏梅不赞成道,“人都要废了。”
还有一点,便是考上了,随着66年的到来,他也毕不了业啊,没有毕业证,分配不了工作,只有回家种地一途了。
蔡佳微、王老太不清楚这些,不过想想一路上下来,家里全靠小媳妇支撑,确实太苦了,遂没再劝说。
又说了几句话,老太太拿着半个西瓜回去了。天晚了,拿一个回去切了吃不完。
想着孟子衡、小黑蛋他们怎么也得一会儿才回来,汪师傅和保姆便先上了几样菜,盛了碎米粥,让几人就着王老太拿来的窝头先吃着,家里的大锅里还在蒸着馒头、包子和花卷。
面是保姆回来活的,有点晚了。
中午赵恪带回来的海鲜还剩下了些,汪师傅炒了一盘韭菜虾仁,一道青椒鱿鱼,一份炭烤螺肉和一碟香菇菜心。
“今儿怎么出来了?”蔡佳微打量着苏梅的脸色,“不忙了吧?”
苏梅含着菜点了点头。
“预报里后儿有雨,过两天跟我一起上山摘菌子吧?”
“一场秋雨一场凉,让几个小子去,你们女同志就别往山里跑了。”顾老劝道。
“我看小梅很久没出门了,正好带她上山逛逛。”
苏梅咽下嘴里的菜:“我怀孕了。”
蔡念微愣了下,随之明白道:“还没满三月吧?”怪不得顾老那么委婉地阻止。
顾老笑道:“一个多月,她最近精神消耗太过,反应有点大,闻不得鱼腥,尝不得一点药味。”
“想吃甜酸的吗?”蔡佳微道,“山下有几家种了草莓,明儿我给你要点。”
赵恪:“麻烦了。”
蔡佳微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几人吃完饭,刚收了碗筷,小黑蛋、赵瑾、林念营和小瑜儿拎着只猪后腿、几斤排骨、两个猪肚、一个猪头,四只猪蹄和一副猪肝回来了,后面跟着孟子衡、王竣、孟小宇和囡囡,以及下班回来的顾八和江敏。
汪师傅和保姆起笼,招呼一帮人吃饭,赵恪看了看拿回来的东西,去杂物房拿了夏天用来给苏梅降温的硝石,制了些冰,除了连夜要卤的猪头和猪蹄,其他全部用芭蕉叶一裹放在了装满冰的棉被盒里。
吃饭间,汪敏也知道苏梅怀孕了,不由担心地给她号了号脉。
除了不能闻点鱼腥,不喜欢吃含了药材的炖品,苏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没事,我身体壮着呢。”
江敏和顾八却没这么乐观,心疾患者生产很危险的。
用过饭,孟子衡、王竣还在堂屋跟小黑蛋兄弟说话,江敏和顾八已扶着顾老回他和汪师傅住的东耳房了。
“叔爷,”一进屋,江敏便沉不住气道,“苏同志手里的工作,要不你让赵副师长劝劝她,先停下吧。”
顾老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虽然苏梅手里的各项资料,都是他想办法跟上面要的,最后出去运回来的也是他,可具体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全被赵恪标注成了一种特殊代码。
就连他这次出去,名义上是带着孩子们访友,实际上是去取苏梅要的几种材料。
沉吟了片刻,顾老道:“我虽然不知道苏梅近一年来研究制作的是什么,可为了把那些资料运送过来,我们先后牺牲了七名工作人员。”
随着几款不同用途的无人机横空出世,某些国家明显急红了眼,派潜而来的髭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隐在暗处一直不曾消停。
顾八在屋里转了两圈:“实在不行,让顾淼来一趟吧?早几年,她不是推出了救心丸吗。”
顾老摆了摆手:“我看你们是关心则乱,来这边几年了,你们见苏梅犯过病吗?”
“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前两年好,也是事实。”江敏急道。
赵恪提着暖瓶出来灌水,走到厨房门口不由支了支耳。
听到他们在谈苏梅,放下暖瓶,赵恪过来敲了敲门。
三人一惊。
“是我。”
听出是赵恪的声音,江敏长舒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小梅的耳朵比我还灵,我说过多少次了,有事别搁家里谈。”跟顾老接头的一直是赵恪,小梅虽有些猜测,却从没问过。
顾八和江敏心虚地点点头,跟顾老打声招呼,先回家了。
顾老指指身边的椅子:“两人虽然有些关心则乱,可也没说错,小梅的工作最好能停一停,过了前三个月再说。要像她上半年那样,忙得日夜颠倒,这个孩子……”
赵恪心下一沉,下意识地摸出了口袋里的烟。
顾老劈手夺过往桌上一丢:“多大的事,一个个的就绷不住。”
赵恪勉强笑了下:“你说的那么吓人……”
“这是叮嘱,亦是提醒。日夜颠倒的生活最伤身体了,别说小梅有心疾又怀着孕了,就是一个正常人,时间长了谁又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