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何奈拍了拍西北的肩,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样说,心底却总有不太好的预感,南灵仙君已经进去了两个时辰,毫无动静。
敖渊从另一侧走来,身后跟着满脸长须的龙宫管事章八。
楼琉衣朝他客气颔首,“龙君,小山君怎么样了?”
敖渊看了一眼一旁的繁烨,道:“已喂下龙血,送入蜃境,过几日应当就会开始蜕皮。”
楼琉衣惊讶:“蜕皮?”
敖渊微点头,道:“本应在一百二十岁时开始第一次蜕皮,已经晚了十年,不能再拖。蜃境是我族人埋骨之地,有祖先庇佑,他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楼琉衣松了口气,“多谢龙君心。”
敖渊却道:“是我应当谢你们。他既是龙,就是我的族人,理应如此。”
楼琉衣一滞,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繁烨却冷笑了一声。真的是孽缘,不管敖渊是不是许博渊,有了许念的存在,总归都要纠缠不清了。
又等了许久,南灵才从房间里出来。
见他哀恸脸色,众人的心凉了一半。
他合上门扉,西北扯住了他衣袖,急急问道:“仙君!山君如何了?”
南灵手停在门把上,背对着众人,背影佝偻苍老,肩头微微颤抖着,长久的沉默令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结局。
他还未开口,声音便已经哽咽:“没有多久了……”
在人间时就被嗣同的诅咒伤得不轻,九重天上耗尽所有力气与天帝一战,裂不周,自碎神魂,触及根本,虽在半途停下,魂魄上的缝隙却已经无法复原,更何况为了生下许念,这一百三十年去的心血,远非寻常可以想象。
即使没有嗣同最后一击,他也已经时日无多。
西北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却被繁烨一把捂住了嘴发不出声来,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流泪。楼琉衣牵着楼何奈的手在发抖,“仙君,真当没有办法了?”
“但凡是还有一点办法……我总是愿意为他试的……”
再多的仙丹都可以炼,再难的药材都可以找,却要如何逆天行事?他来之前遇到了等在天门外的天尘,对方一言未说,甚至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对他轻轻一摇头,他便知道事情已经无可转圜,可是又无论如何不愿相信,非要来看过了,才能真的死心。
是真的没办法了,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应周的虚弱。
昏迷三日后醒来,坐在床上,一身里衣下身体单薄得仿佛轻易便能折断。
妖也好仙也好,形容天赐,生时至死前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他却已显而易见的速度消瘦,所谓油尽灯枯,不过如此。
西北伏在床边泣不成声,他擦掉对方脸上的泪水,“有什么好哭,早晚有这一天。”
平静到荒谬的地步,分明是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亦不畏惧。
念念开始蜕皮那日,敖渊第一次踏进他的房间。
“要去看看他么?我可以带你入蜃境。”没有说的下半句话是,许念每日醒来都哭喊着要找你。
应周坐在床上,微侧过脸来,半张侧脸隐没在床幔投下的阴影中,只是看了敖渊一眼便似乎洞悉了一切,他垂下目光,拒绝:“不用,他迟早要适应没有我。”
敖渊无法分辨,这句话到底是他的温柔还是残忍。
对于许念来说,或许是温柔,但对于他,和其他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残忍。
明明是早已知道会变成这样,甚至是早就在等着这一日的到来,从许博渊死的那一日起,应周就不再为自己留下退路。他们只能这样看着应周死去,而应周的平静却像是在所有人心口剜过一刀,他们无能为力,无法阻挡,无可奈何,唯有痛苦。
“为什么要与仙界为敌?”如今知道答案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