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也不过是皇上希望她说的,不必为此生气。”许博渊把手按在许婧鸾头顶上揉了揉。
许婧鸾皱着一张脸,动动眉毛四下一扫,确定周围没别人了才小声抱怨道:“就她能说会道呢!这要不是在皇上面前,我非得怼死她!”
许博渊知道她宴上受了委屈,这会儿说是来给自己报信,其实不过是来找自己寻安慰,“伴君如伴虎,她日日跟随帝驾,并非像你看起来那般容易风光,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许婧鸾一听反而炸了,“既然是可怜人,又何必来为难我!谁还不是可怜人了怎的?大家渭水泾水,互不相干多好!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怀了孕!肚子还没大起来呢,这脾气倒是大得很!”
许博渊低声斥道:“阿鸾!”
许婧鸾扬了扬下巴,一脸“我难道说错了”的表情。
她和楼琉衣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自打楼琉衣升了妃位,说话就越来越嚣张了,成日里见缝插针地嘲笑她嫁不出去。她素来最烦人家同她说这件事,因此和这个女人简直水火不相容,每次见面总不了几句你来我往的机锋,胜负对半两开,楼琉衣在她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
可自打小半年前太医确诊楼贵妃怀了孕,她就再也不敢多说半句了。毕竟皇家子嗣实在太过单薄,皇帝真是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捂热,东西流水一般赏,但凡有空都去陪着,随时随地亲手扶。楼琉衣怀着孕不能侍寝,皇帝竟也不诏别的嫔妃全因太医一句,贵妃胎脉不稳,受不得刺激,事事皆需小心。
楼琉衣怀着孕,这当口她可不敢去招她的晦气。旁人以为你风光无两,然而在皇帝心里,你不过是一个闲来逗趣的玩意儿,高兴了就给你顺顺毛,但你要把他的事儿坏了,贱命一条也就是他挥挥手的事儿。
外人都说端康郡主深得帝心,比之公主无有不及,只有她自己知道个中滋味,再像公主,也终究不是。
许博渊放软了一点语气:“皇上子嗣单薄,对她这一胎十分看重,你在我面前也就罢了,在人前切不可与她起冲突。”
“道理谁还不懂呢,”许婧鸾撇撇嘴,“可她天天嘲笑我,我嫁不嫁的出去,关她什么事啊!成天说我嫁不出去,我嫁不出去怎么了?吃她家大米了?!”
许博渊揉了揉眉心,昨夜睡得少,早起打点完王府的事情又马不停蹄去禁军卫点兵整队,三餐只草草吃了几口,又赶了一整日的路,其实很累,尤其眼中干涩难堪,眨眨眼上下眼皮几乎能粘在一起。
营地里还有诸多大小事情等着他安排,实在没有时间在此耽搁,他道:“你吃的是我昱王府的大米,想吃多久就吃多久。你不想嫁人,我保证没有人能逼你。”
许婧鸾十分动容,眼泪汪汪抱住了她哥的胳膊,“哥,你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哥!真的!谁要能给我当嫂子,那一定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她这一套一年中总要使上那么十回八回,早已不新鲜了。许博渊漠然把手臂抽出来,“天色不早,我送你回营帐。”
“……!”
许婧鸾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悲愤情绪之中,然听到许博渊这一句忽而就惊醒了
应周还在她帐里呢,要是他哥送她回去时顺便进去瞧一眼岂不是穿帮了!
“不用不用,”许婧鸾道:“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是。”
她可不是豆帘,演技发挥稳定,面上半分看不出来,自若非常,俨然是一个为哥哥操心的好妹妹形象。
许博渊却微不可觉地眯了眯眼,“阿鸾。”
“啊?”
许博渊盯着她看了片刻,才道:“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进山。”
“你也是啊,”许婧鸾憋住心中想松的那口气,镇定道:“别忙到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