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以往的低调暗淡,此时的沈家,随着他们主子的归来,如同从半休眠中被激活了一样。
归整行理,准备饭菜,安置归来的陪嫁人员,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人手,下人们忙忙碌碌,吆喝着招呼着,颇有些人声鼎沸的味道。
沈繁花回到沈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祠堂祭拜沈家列祖列宗,给他们上香,告知她和离归来一事。
或许这事在许多人看来并不光彩,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这算是自救成功了,沈家血脉也有了延续下去的可能,不会断了香火,绝对是一次大进步。
从祠堂回到主院,天是完全黑下来了。
沈繁花整个人懒洋洋地斜躺在炕上,绿倚进来请示,“主子,需要现在就让人上膳吗?”
她罢罢手,其实这会已经到饭点了,但她却没什么胃口,“给我沏壶清茶上来,顺便给我放两块冰。”
她现在就想喝口冰凉的茶水,光想想就觉得巨解渴。
绿倚意外,冰块地窖里应该还有,但是这个时节主子怎么突然想起这口来了?吩咐一个手巧的小丫环去弄凉茶之后,她发现屋里有点暗,又去点了两盏灯来。
光线一亮,绿倚才发现自家主子不对劲,“主子,你脸怎么那么红?”说着,她手往她家主子的额头一放,发现体温有点点高,但高得不明显。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渴很热。”沈繁花拿手摸了摸脸,很红吗?
绿倚猛地点头,不仅脸红,一双清润的眸子如秋水,滟潋滟潋的,她是个女的都看得心尖尖一颤。
“等等,奴婢叫人去请大夫来!”
王嬷嬷毕竟是过来人,看出了点门道,连忙制止她,“绿倚姑娘,这大夫不能请呀。”
“为什么?”
“主子这模样,不像是生病,倒像是……”
“倒像是什么?”
“倒像是——”王嬷嬷凑近她耳朵,说了两句。
绿倚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可是主子越来越难受,总不能啥也不做吧?”
沈繁花其实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而且她没喝酒啊,怎么有点醉薰薰的。还有就是,心情莫名烦躁,最尴尬的是,腿间山涧处有潺潺的感觉……
她不傻,加上两人的对话并未避着她,她意识到自己这是着了道了。
只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她仔细回想,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她应该是在许君哲身上着了道,当时他要求和她单独谈一谈,在前往花厅的时候,她闻到一股不浓不淡的异香……
只是没想到,她中招后,时隔两个时辰药力才发作。这药的反应时间有点长啊。
按常理推断,许君哲当时强烈要求两人进屋单独谈谈,目的自然是欲行不轨,在这个前提下,他所用之药应该是那种起效很快的春药才对。
可她当时并无异样,所以没有多想。
正当主仆几人愁眉不展时,暗卫阿真现身道,“属下回宫禀明皇上,然后让他派太医来给沈主子瞧瞧吧。”
绿倚王嬷嬷看向自家主子,沈繁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又喝了几口冰茶水,让脑子清明了一些,略思考了一下,才点头,“也好。”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其实据她所知,中了春药者除了做,一般都不会有解药的。但她难免心存侥幸,或许宫中太医能有办法呢?沈繁花心里希冀地想。
接着王嬷嬷问她,“需不需要派人前往高家,将高老夫人请来?”
王嬷嬷想的是,主子这状态看着就不简单,将高老夫人请来,万一情况不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好让长辈做主哇。
其实,此时沈繁花脑子已经不甚清明了,对她的提议很疑惑,她明天就去高家看望他们了,这时请她老人家过来做什么呢?而且宅子里的仆人也忠心,无需担忧他们不听话啊。
于是她摇头拒绝了,“天色很晚了,还是别了吧。”
阿真走后,沈繁花连喝了一壶的冰凉茶水,症状并无缓解,想了想道,“来人,给我准备一池子冷水,我泡一泡。”
闻言王嬷嬷一惊,劝道,“主子,这个时候泡冷水,要生病的!”女子体弱,加上此时晚秋了,这冷水一浸一泡,怕是要得风寒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沈繁花催促,“快去!”
绿倚跺跺脚去了,一边走一边恨声道,“许家真是害人不浅!”
皇宫中,景熙帝略用了点晚膳之后,便开始处理堆积的公务。
而昭仪向淑澜也趁着今日宫门下钥之前低调回宫了,才刚遣了个小宫女前来报备。
对此,魏公公冷哼了一声。
阿真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景熙帝没多久便召见了他。
阿真将沈繁花回到永平侯府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景熙帝越听面色越是沉郁,他竟不知道她在许家受了这么多委屈。
当景熙帝听到沈繁花与许君哲对恃,两人疑似并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回房时。
魏公公瞪大了眼,这永平侯真是遭贱人啊,要是沈主子的父兄还在,知道了真相,指定气得跳脚,打上门是一定的。
听到这里,景熙帝怒极反笑,“呵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想碰一个女人却又让新婚之夜有落红,办法多得的是。但他许君哲以为他是谁?真当自己身娇肉贵了?
回宫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了解她在侯府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往日里只听说两人恩爱非常,许君哲也从未纳妾蓄婢,而她之前也从未表露过不满。
他当时就想,这真是表面光鲜,内里不堪。但他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
整个御书房气压低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