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几乎是耗尽所有力气,才紧紧抱住荣青杉。
兴许是她二人好运,江水越过这片礁石,逐渐变得平缓。
容凌费力带着荣青杉朝岸边游去,最后搁浅在了鹅卵石岸上。
天色一片昏暗,唯独东方亮出一点鱼肚白,容凌体力透支,和荣青杉一并倒在了河滩上。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阳光踏踏实实落在身上,她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惊叹的女声:“阿凌,真的是你吗阿凌?”
紧接着,迷迷糊糊中,容凌便感觉自己被对方拖动。
她再次睁眼时,眼前是茅草的屋顶,明书守在床边笑得灿烂如花:“阿凌,你醒了?”
居然真的是她,容凌一时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是破月江边的小村子,自从我回到苏府后,府里的下人都拿我当傻子戏弄,每日吃的也是别人吃剩下的,我受不了就逃出来了。”
明书又道:“你也知道,我唯一会的就是渔家的手艺,索性偷偷上了运河上的漕船,一路逃到这儿来,没想到竟然会捡到你。”
容凌没想到明书不觉间变得如此大胆,眸间浮起一抹浅笑:“是啊,真巧。”
“对了?”明书问道,“荣大人怎么和你在一起?莫非你们……”
她一问起,容凌才想起荣青杉不在自己身边:“她人呢?”
“在隔壁的屋子,还昏迷不醒。”明书道,“他是男子,我不便替他更换衣裳,正让我家当家的进去给他换衣。”
她话音未落,容凌面色一变,从床上坐了起来。
“诶你怎么了?”明书不解其意,见容凌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好,朝隔壁的房间走去,顿时一头雾水。
容凌不便向她解释,一把掀开隔在屋子之间的布帘,看清明书的丈夫正打算对着床上的人动手,床头还摆放着干净的衣物。
“不必麻烦大哥了。”容凌极力让自己的神色冷静下来,“她不喜旁人触碰,还是让我来吧?”
明书的男人憨厚老实,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阿凌跟这荣大人当真是有点什么,明书抿了下唇,冲她的丈夫道:“既然用不着你,就出来吧,免得碍着阿凌做事。”
她家汉子挠了挠头,退出房间。
“多谢。”容凌又问道,“不知你们可有药酒和纱布?”
渔家的人平日与风浪拼搏,难免会受伤,这些东西自然少不了,不一会儿明书就给容凌找来这些东西。
荣青杉中箭的第一时间就将其拔出来,再加上在江水中泡了一整夜,血水已经被冲刷干净。
若是不知情,根本看不出来她受了伤。
房门被关上,容凌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将她背部的衣服剪开。
容凌曾经在妖界和人间摸爬打滚,又历经十世幻境,处理伤口的经历自然是丰富得很。
不一会儿工夫,她就将荣青杉背上的伤口处理好,替她包扎上。
正当这时,荣青杉眼皮颤了颤,醒了过来。
容凌自是不必再亲自替她换衣服,将床头的衣物摊开:“不知荣大人动不动得了?”
“放心。”荣青杉虽面色苍白,仍强撑着道,“我并无大碍。”
说着,容凌转过身,窸窣动静中,荣青杉换好衣裳:“好了。”
“荣大人好好休息。”容凌说罢,转身就要先出去。
“我说过,你不必再如此称呼我。”荣青杉却突然道,“叫我的小字清沐即可。”
容凌点点头:“清沐。”
她语气很轻,没有多余的情绪。
荣青杉自从父母双亡后,便再也没听过有人这般唤自己,不由得愣了愣。
她眸色暗了暗:“先前我对容姑娘心怀揣测,做出诸多不对之事,还望你能够见谅。”
容凌没有注意到她的称呼,倒有些诧异荣青杉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不过她既然诚心诚意致歉,自己当然不是揪着不放之人:“无事,你在船上替我挡了一箭,过去那些恩怨就一笔勾销。”
她说得随意,荣青杉稍稍松了口气:“还有藕儿,她在宫中定然没少为难你,我这个当哥……姐姐的人替她道一声歉。”
容凌撇了下嘴角,她原谅荣青杉没问题,至于别的,那自然是一码归一码。
荣青杉当然没有错过她的不满,轻叹了口气:“藕儿六岁那年,京城突然传来我们爹娘身亡沙场的消息,她还是个孩子,这些年来是我一直可怜她无父无母,处处惯着她,才让她养成了这骄纵的性子。”
“你若要怪,直接怪罪我即可。”
容凌突然好奇起来:“你与荣妃也不过相差三两岁,难道她是孩子,你就是个大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