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苏栩栩开口：“荣妃这是说的什么话，阿凌她昔日如何并不重要，眼下大家共同伺候圣上，当和和气气才是。”

非但荣妃傻了眼，容凌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帮自己说话，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苏栩栩一眼。

只不过苏栩栩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般，唇角含着浅淡笑意，看向对面的荣妃。

荣妃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丽妃倒是笑吟吟开口：“没想到苏妃如此大气，看到昔日的丫鬟和自己平起平坐，竟然还能替她解围。”

苏栩栩从容一笑：“大家都是圣上的人，本宫岂是那等小心眼儿之人？”

容凌心生狐疑，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诡异的气氛中，端坐上首的太后终于开口：“罢了，苏妃心思敞亮，说得不无道理，你们都应该学学她才是，哀家今日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彼此怄气的，还有一个多月便是除夕佳节，尔等身为各宫之首……”

太后说起话来便没完没了，尽是除夕夜如何安排之事。

容凌从碧落宫一路到这儿，路上吹了不少冷风，眼下厢房内暖意洋洋，她一杯热茶入腹，便开始睡眼惺忪起来。

反正各宫的妃子都在踊跃献策，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起初还强撑着的容凌实在是忍不住，小鸡啄米般点头。

渐渐的，太后与妃子商讨的对话都化作背景音，她闭上眼昏睡过去，脖子向右一歪，枕到一处舒适的位置。

她浑然不觉眼下的处境，甚至还在这块枕头上蹭了蹭。

苏栩栩原本紧绷着唇角的笑，不让旁人看出半分隐忍，漫不经心地听众人商讨如何过节，陡然之间，肩头落下一点重量。

她不动声色地凑过头，容凌的脸颊便挨得极近，近得自己的鼻尖擦过她的额头。

从苏栩栩的角度看过去，少女鼻梁挺翘，唇瓣水润泛着光泽。

睡梦中的容凌不知梦见什么，无意间还舔了舔唇瓣。

苏栩栩的眸色沉下来，幽暗中藏着某些一点即燃的东西。

容凌头上还被流芳精心擦了发油，淡淡的花香气息在她鼻息间萦绕。

苏栩栩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动弹了下，心中又生出那日见到她和周文帝在一起时的暴戾。

一切都是玲珑弄巧成拙，容凌是无辜的，苏栩栩在心头告诉自己，方才勉强将这份躁意忍下去半分。

指尖不觉间掐入掌心，唯有如此，苏栩栩才能忍住那些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似是受到容凌感染，向来谨慎小心的她也逐渐忘记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只能感受到容凌挨着自己的温软身躯，均匀起伏的呼吸。

直到太后陡然出声：“苏妃？”

苏栩栩没有反应过来，太后又叫了一声：“苏贵妃？”

苏栩栩这才从混沌中回神过来，忙抬眸看向主座：“臣妾在，太后恕罪，臣妾一时走神。”

她这一开口，容凌自然也被扰醒，她将头抬离苏栩栩的肩，揉了揉自己的双眸。

对面荣妃仍是满脸愤意，毫不掩饰。

太后目光从苏栩栩身上落到她身旁的容凌，旋即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无妨，哀家不过是问问你，关于除夕夜你可有什么看法？”

苏栩栩脸上恢复温婉无害的笑意：“臣妾听闻，今年除夕夜，边疆的将士们也会班师回京，倒不如多多犒劳这些辛苦在外的将士。”

“嗯。”太后点点头，“言之有理，尤其是李将军连年驻兵关外，难得回来一趟，自是该好好迎接。”

苏栩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眸中藏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李将军，便是端妃拥兵自重的那位兄长。

若他回来，只怕是凶是吉，尚且还说不定。

回到碧落宫，容凌没有任何迟疑，懒懒往床上一躺。

她睡得正香，床前珠帘外突然传来流芳的通报：“娘娘，陛下来了。”

周文帝到容凌宫中，向来都是悄无声息，不让太监出声。

容凌不悦蹙起眉头，只得起身相迎：“参加陛下。”

她扭头对流芳道：“你先出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否则百叶莲同时对两个人用起来，实在是费劲。

周文帝在桌旁坐下，唇角噙笑看向容凌：“阿凌这些时日，一个人呆在宫中可会无趣？”

容凌见他没有旁的举动，只是不动声色坐远了些：“并未。”

她神色疏冷，周文帝却并不在意：“朕平日政务繁忙，陪你的时候不多，不如替你修一座摘星楼如何？”

摘星楼？

这种劳民伤财的东西竟然为自己修建，周文帝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