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次日清晨,丫鬟碧枝端着热水进入寝殿中,她看见已经在书桌旁摹字的苏栩栩,与往常般道:“娘娘,是时候洗……”
谁知苏栩栩一个眼神过来,止住她的话音,随后低声道:“放着吧,本宫亲自来就是。”
碧枝不明所以,将盛水的铜盆放到桌上,打算过去叠被子,才看清床上还有一个人,当即傻了眼。
而睡得正香的容凌浑然不觉,她太久没有睡到过这么舒服的床,整个人陷入沉睡中,舍不得醒过来。
在碧枝震惊的目光中,容凌轻嘤一声,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继续睡。
碧枝几乎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阿凌一个奴婢怎么睡到娘娘床上去了。
然而她却听见娘娘轻声道:“你在看什么?”
碧枝自幼在宫中长大,深知主子的事,身为奴才的自然是过问不得,忙道:“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嗯。”苏栩栩皱了下眉头,“出去吧。”
免得在这儿将容凌扰醒。
碧枝不敢多问,忙埋着头走出寝殿。
苏栩栩也是慢手慢脚地洗漱过后,才走出内间,丝毫不在乎容凌究竟要睡多久。
她走出寝殿,绕过回廊,看见正在后院扫洒的清荷,冷声问道:“明书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清荷道,“明书昨夜在水下受了惊,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太医已经替她问诊开了药,约莫很快就能好起来。”
“嗯,她若是醒了,便尽快通知我。”苏栩栩道,“随我去荣妃宫中一趟。”
“是。”清荷放下手中的活计,见苏栩栩就在原地等着自己,“娘娘就这般去荣妃宫中?”
“有何不妥?”
清荷是宫中的老人,与苏栩栩说起话来不似别的小丫鬟那般战战兢兢,而是循循善诱:“娘娘身为贵妃,这般素净打扮便出门,怕是不妥。”
苏栩栩却并不在乎,想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吵醒不得,她更是不愿回屋妆点一番:“无妨,只是出门逛逛,不必如此讲究。”
清荷自是不便多说,只得随苏栩栩一并到了荣妃宫中。
若是往常,容凌定要睡到中午时候才肯醒,只是大概这具身子下人当得久了,无福消受如此难得的休憩时光,不过巳时,她照样睁开眼醒了过来。
枕边空空如也,看着头顶陌生的床帐,容凌才想起昨夜自己宿在苏栩栩床上。
她翻身坐起来,整理了下衣衫,之后回到自己的偏房。
明书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眼下苏栩栩似乎也不在飞漱院,容凌想起昨夜不慎被自己弄丢的暖玉,决定去找找。
况且,究竟是谁对明书下手,答案尚未明了,自己说不定也能顺便寻找些踪迹。
那暖玉她分明好好地系在脖子上,容凌思来想去,只有在湖边时候最可能丢失。
偌大的皇宫,往来的侍卫丫鬟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根本无人注意到她。
容凌一路到了琼液池湖边,只见平静如镜的湖面上偶有几只野鸭子悠然划过,丝毫没有昨夜那般凶险的踪迹。
她在岸边仔细盘旋,并未发现什么。
湖水清澈可见底,容凌也没有寻见那枚暖玉的影子,她脚步向前移,想找找看它是不是混在了碧绿水草之中。
“你在找什么?”正当此时,身后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
容凌猛地回过头,一抹朱红映入眼中。
荣青杉身着官袍,头顶还戴着乌纱帽,一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眸子正沉沉看着容凌。
容凌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接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是这个吗?”
在他的掌心,赫然就是容凌先前丢失的暖玉,想来应是昨夜他将自己救上岸后顺手捡到的。
容凌松了口气,伸手便要接过来:“正是,多谢荣大人。”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荣青杉手往回收,躲过了容凌的动作:“只是本官有些好奇,你一个小丫鬟,怎会有如此贵重之物?”
“这是奴婢的私事,似乎与大人无关。”容凌抬起头,目光有些漠然。
“是吗?”荣青杉慢悠悠打量了她一眼,觉得这小丫鬟身上疑点颇多,“那本官便问你另外一件事好了?昨夜你又是如何知晓那丫鬟会在此处遇害?”
没想到他执意打破砂锅问到底,然而这个问题,容凌更是无法回答。
况且荣青杉看似语气温和,实则暗藏咄咄逼人,容凌可没那般好脾性,勾唇轻哼一声:“那奴婢倒是要问问,荣大人分明是女子,为何却要假扮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