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注意到少了个小丫鬟,容凌便偷偷躲到角落里偷闲。
上辈子被白臻伺候惯了,她才不想伺候任何人。
偏生苏栩栩看着镜中凤冠霞帔的自己,莫名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阿凌呢?”
这丫头平日里都在自己跟前伺候,怎么今天没见着影子。
眼下所有人都朝自己这处看来,容凌不得不走出来,微微福身:“小姐。”
“嗯。”不知为何,直到看见她,苏栩栩的心头才踏实几分,“过来帮我梳头吧。”
容凌却一时有些走神,盯着苏栩栩打量。
她是典型的官家小姐,鹅脸粉腮,一双眼明汪汪的似永远都含着水雾,无论看向何人,都如同嗔视撒娇般。
容凌仔细看着她,端详着她的模样。
她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白臻,也不是凤习徽,而是苏栩栩。
在苏栩栩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差遣,可有可无的下人。
容凌瞬间清醒过来,目光也不由得冷却下来:“我不会。”
谁知还不等苏栩栩开口,苏夫人顿时便横眉冷竖:“你这奴才,这便是你对小姐的态度?存心给今日这大喜的日子找晦气不成。”
苏夫人的脾气,众人都是知道的,负责梳发的梅娘忙讨好道:“夫人莫恼,这奴才虽然嘴笨,说的却也是实话,新娘子的发髻哪是她这种小姑娘会梳的。”
往日见惯了苏夫人斥责容凌,苏栩栩并没什么感受,今日她却不由得敛起眉头:“梅娘说得不无道理,娘亲您又何必苛责。”
她又看向容凌:“既如此,也不要你梳什么发髻,只需将我这长发先梳理一番即可。”
容凌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走上前,接过梅娘手中的白玉梳,拾起苏栩栩及腰的长发。
玉梳触手生温,苏栩栩的长发柔软光滑得就像是上好的绸缎。
容凌垂眸,边替她梳发,边思量着要如何才能得到这个世界的百叶莲花瓣,浑然没有察觉到苏栩栩正透过镜面,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苏栩栩莫名觉得,今日的容凌似乎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只不过后头有容凌梳发,身旁还有妆娘在替她上妆,苏栩栩为了这场婚事,原本起得就早,更无暇多想,闭眸小憩。
化好妆,盘好发髻,云鬓间插上金步摇,吉时已到,便到了苏栩栩正式出嫁的时辰。
丞相夫人抹着眼泪,将苏栩栩送到花轿前:“娇儿,日后到了宫中,切记莫要任性,皇宫里不似府上……”
“娘你别说了。”苏栩栩低声道,“这里人多耳杂,若是叫旁人听见,传到皇上耳朵里,还以为你是不想将女儿送进宫。”
她声音压得极低,除了苏夫人外,就只有身边的侍女明书和容凌能够听清。
苏夫人有些诧异自己的女儿何时如此聪慧,只不过未来得及多想,忙点点头道:“好好,栩儿提醒得对,倒是我犯糊涂了。”
说罢,她又看向两位丫鬟:“日后在宫中,你们必须得精心服侍主子,不得有异心,若是叫我知道了,定叫你二人没有好果子吃,知道了吗?”
“是。”
比起明书的诚惶诚恐,容凌回答得有些淡漠。
苏栩栩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母女二人不便多谈,在喜娘的催促声中,苏栩栩上了嫁车。
至于两位丫鬟,当然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旁,朝皇宫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捧着鲜花糖果,不断向四周围观的百姓发送。
嫁车外的热闹喧嚣声隔着红头纱传入苏栩栩耳中,她蓦地生出几分躁意,掀起车帘的一角,朝外边看去。
窗外正好是在散发糖果的容凌,她面上没有神色,就连唇角的笑意也是淡淡的,好像丝毫没有被这喜气感染。
莫说是她,就连苏栩栩这个新娘子,名正言顺的贵妃,也不知为何感到恍惚。
苏栩栩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却又说不出来。
过了半个时辰,容凌觉得自己腿都快要走断,才终于抵达皇宫。
按照周国的规矩,只有皇后才能算作帝王的正室,其余的妃嫔皆是妾,因此苏栩栩一入宫,只有大太监前来接引。
其余众人皆被遣返,留下来的就是苏栩栩,坐上前往专为贵妃安排的飞漱宫的轿子。
前头是太监在引路,容凌走在轿旁,才想起为了这场婚事,自己连早膳都没吃,腹中空空如也,饿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她摸到袖子里方才散糖时特意给自己留下来的几颗糖,趁着前头太监不注意,偷偷塞到自己嘴里。
“阿凌。”掀开轿子窗帘的苏栩栩正巧看到这一幕,“你在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