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臻执笔的手微顿,忍住了自己想要戳一戳她粉白脸颊的冲动,继续做题。
容凌面无表情地趴在桌上,整个人就像是只被霜打过的茄子,就连头顶往日生机勃勃的呆毛此刻也耷拉下来。
好难,语文真的好难,找病句难,古诗词难,理解难,作文更难。
甚至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代人,连文言文她都觉得好难。
然而容凌还不能放弃,因为纸保不住火,白臻被发现真实身份和自己被赶出家门都是早晚的事,她倒不如提前做好打算。
根据前世的记忆,白家除了白臻这个女儿外,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跟白臻不同,白家那个儿子,可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事没少干。
要是将来真的身份暴露,容凌自认没有那么伟大,会帮着她的亲生母亲伺候自己这个便宜哥哥。
容凌打算逃,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她在地理书里的世界地图上某个位置画了个圈,决定抛下这些与自己无关的琐事,去国外留学,不过在此之前,得想办法再多从容家父母那儿捞点钱当做自己的老本,容凌可受不了过苦日子。
除此之外,当然还少不了优异的高考成绩。
只是——容凌再次看了眼面前的语文试卷,悠悠叹了口气。
她无意中瞥到白臻桌上的语文试卷。
146,全级最高分。
容凌的眼神更加幽怨了,默默将自己的卷子折好收起来。
她浑然不知自己一会儿蹙眉叹气,一会儿又忧心忡忡的模样全部落入白臻眼中。
白臻就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挠过,心头泛起莫名的涟漪。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依旧是只有两人的教室。
容凌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古文背诵,好不容易啃完《离骚》,还有更佶屈聱牙的《逍遥游》等在后面。
容凌之乎者也,磕磕绊绊,背起来舌头和牙齿就跟打架般,半天也囫囵不出一句完整的,她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下将书合上,赌气般将课本反扣在桌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像是只生闷气的河豚。
白臻转动了下手中的笔:“其实……”
容凌陡然出声打断她的话:“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又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白臻一句其实我可以帮你卡在喉咙,眉宇间的浅淡的笑意也一寸寸结成冰:“好啊,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若是往常,容凌肯定大方出手,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奢侈的资本,只得斟酌着报出一个保守的数字。
白臻冷哼一声:“只怕不够吧。”
容凌瞪大眼,没想到她竟然还真和自己摆起谱来了,她忍着肉痛,将价格再提高了些。
白臻没想到容凌也会有舍不得钱的这一天,她半眯起眼,听着容凌一点一点将价钱提高,最后快要放弃时才终于出声:“好,就这样决定了。”
容凌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白臻就像是等着鱼儿上钩的垂钓者,极具耐心。
果然是看重了她的钱,容凌嘴角微撇,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没关系,反正到头来也是花的白臻亲爹妈的钱,自己不亏。
二人补习的时间定在每天放学后的两个小时,就在教室里。
至于周末,容凌当然不会傻得让白臻到自己家里去,万一被容家父母认出,她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因此她将人约到附近的快餐店,占两个桌位用来学习。
当然,点餐喝饮料的钱还是容凌出。
又是新一天的周末,熟悉的快餐店,两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并排坐下开始补课。
窗外街道上的梧桐叶已经掉光,残黄的叶子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容凌漫不经心地看着一片树叶在风中打旋,陡然听见白臻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听懂了吗?”
“啊?”她这才反应过来,忙回过头看向对方。
白臻抿着唇,面色极其不虞:“‘之’字在文言文里的几个用法,你弄明白没有?”
容凌眨了眨眼,原本想点头敷衍过去,却又想起自己是给了钱的,忙摇头道:“没有。”
白臻又只得结结实实从头再给她讲一遍。
只可惜这种东西对容凌而言就像是天书般,再加上春困秋乏,她单手撑着头小鸡啄米般下巴一点又一点,竟然直接在白臻具有催眠功效的讲解中睡过去。
白臻讲解知识点的声音停下来,眼睁睁看着容凌逐渐倒在臂弯中,4无忌惮地睡着。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再套一件同色的卫衣,整个人被罩在宽大的外套中,脸看起来又小又白。
午后金色的阳光自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少女的脸上,她的肌肤白里透着淡淡的粉,细微的茸毛被看得一清二楚。
白臻将人叫醒的念头突然止住。
这会儿不是就餐的时间,快餐店里没几个人,都各自玩着手机,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白臻的心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敲了下,从未有过的震动在血液里传播,一直颤到指尖。
她缓缓俯身,在毫无知觉的少女左脸颊处落下轻轻一触。
她动作极快,快得应当没有人察觉。
然而抬头的瞬间,白臻却看到窗外腰间别着篮球,目瞪口呆看直了眼的景子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