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鸿吱嚅道:“怎……怎能让她上……上朝堂来?我告诉过她了……你下定决心的事,谁说也没用,让她不必多说。”
李庆成淡淡道:“有什么事,让她对你说,你再来对我说,这就完了。很多事我是不得已,但也并非全不讲人情。”
唐鸿点了点头。
李庆成又道:“我如果这次死了,你……”
唐鸿刹那色变,忙道:“你说的这什么话!”
李庆成欣然道:“那么换个说法,如果我哪天比你先死,元徽就托付给你了。”
唐鸿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李庆成伸出手,与他互拍。
唐鸿道:“知道了。我如果先死,胭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托付给你了。”
李庆成悠然道:“知道了,咱们下山去看看。”
海东青在鹰巢岭上几个盘旋,终究不见同类,鹰卫们的军鹰惊起漫天飞禽,二人领着鹰卫与四百御林军穿过绝山小径,下鹰巢岭北坡。
这处本是匈奴人地盘,东匈奴反水后,战线拉长到长冬林南边。此处属于真空地带,按和约界定,本应是大虞国土,然而大虞军却撤回玉璧关内,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
唐鸿道:“咱们回去罢。”看李庆成那架势,越行越深入,再不劝阻只怕要一路过黑河,进狼山去找所谓的“叛徒”方青余。
李庆成道:“不妨,我心里有数,咱们一起打了这么多场仗,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么?”
“派一只鹰回去笛城,向张慕报告我们的方位。”李庆成说:“御林军探路,前往泣血泉。”
泣血泉方圆近五里,虽名唤“泉”,实则是占地百亩的一面大湖,自匈奴人在玉璧关一带活动起,就成为塞外最大的湖泊。泉眼位于湖下,经千载而不涸,中原人与匈奴人曾在湖边经历无数次抢夺水源的大战。
泣血泉发祥于璧山山脚,湖水化作一条河流蜿蜒北上,流经长冬森林汇入黑河,再奔腾向海。
七月十五,众军在泉边扎营。
“这里的水是甜水。”李庆成低身在水边洗脸,喝了口泉水:“黑河的水是苦水,狼山内的盐分太多。”
唐鸿眺望湖对岸,问:“暂且在这里扎营?不能再朝北走了。”
李庆成点了点头,吩咐道:“先全军在此歇下,等待张慕整完大军前来汇合。”
泣血泉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瑰丽的蓝光,犹如一块镶嵌在草海上的碧蓝宝石,李庆成整整一天坐在湖边,唐鸿不敢惊扰他,巡视了两次营地,鹰卫们再次放出军鹰上天侦察。
黄昏时分,东天现出一轮浅白色的圆月,而落日的暮色仍在西山,将褪未褪,一抹血红。
李庆成取出一根笛子,轻轻地吹了起来,刹那间万籁俱寂,笛声空灵,日月经天未落,将天幕染成半壁血红,半壁紫蓝色的奇景。
一声鹰唳破空而来。
“有敌人!”唐鸿警觉道。
李庆成了笛子起身,冷冷道:“好大的胆子,探鹰还派到玉璧关来了。”
唐鸿马上吼道:“全军戒备!”
泣血泉北岸广袤草海上,近百只灰鹰划过天空,散向大虞军头顶。
李庆成喝道:“不须慌乱鹰队预备”
“放鹰!”
鹰侍们齐声吹响哨声,八十只黑鹰冲向天空,所有人抬头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