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偷工减料了?”
唐鸿单膝跪地:“我……到后头杀不下手了,人头三千六百三十五枚,手软了,我办不到,愿领责罚。”
李庆成道:“罢,去点兵,把方青余队里的伤亡也算了,重新整队,让将士们抓紧时间歇息,预备明天开战。”
唐鸿连连点头,放下头盔,转身前去下令。
“明日慕哥归来时,便可准备发动火油滚木了。”李庆成掏出怀中雏鹰,着人取小指长的肉块来喂食。
方青余伸手去逗,被啄了口。
“那哑巴送你玩的?”方青余挤了挤眼睛:“想要什么,青哥也给你整个。”
李庆成没好气道:“了。”
方青余:“你说,我有什么不好。”
李庆成:“你不稳重,跟着你,心里没底。”
方青余淡淡一笑,李庆成一指马厩水槽:“去把一身血洗了,寻地方睡,预备破晓再战。”
方青余卸下盔甲,露出健美腰身与肌肉,在火光下哗啦啦地捞冰水洗脸,洗头,一阵激灵后,按着水槽道:“青哥是真心喜欢你,从小到大,写字,画画,作文章,吹笛子,就连那事也是……这十来年里,有什么不是青哥教你的?”
方青余知道李庆成在看他,自顾自笑道:“还记得小时候,你在青哥怀里学写字那会儿不,生了场病,就尽忘了,眼里只有那哑巴。”
李庆成身着皮甲武裤,颇有副少年将军的模样,眉眼间有股淡淡的英锐之气,此刻背靠关内高墙倚着,火把的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雪地上。
方青余洗完身上残血,赤着上身,手提盔甲过来,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穿铠。”
李庆成道:“合身么?”
方青余摸了摸李庆成的护肩,点头道:“英气得很,不似当年我伺候着的那人了。”
暗夜静谧,唯火把燃得劈啪响。
方青余:“在想何事?”
李庆成:“想张慕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方青余站在李庆成面前,低下头,轻轻道:“为什么不想我。”
李庆成冷冷道:“因为你们已经平安回来了,他还没有。”
时间逐渐过去,李庆成心中担忧分毫不减,直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匈奴王阿律司终于率领本队抵达关前,四万雄兵,一万虞国战俘,分列雪原正中。
匈奴人驱赶降兵朝着枫关缓缓推进,关顶产生一阵骚乱。
而此时,张慕还没有回来,离约定的时间已过了近六个时辰。
阿律司吼道:“枫关城守!出来与大王说话!”
李庆成在城楼高处现身。
当他站上城楼的那一刻,忽然就觉得,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张慕已经完成任务,顺利回来了。
那种强烈的感觉仿佛直接抵达他的内心,他知道张慕与他的骑兵现在正处于匈奴军后阵的不远处。他在埋伏,犹如黑暗中的夜枭,观测着阿律司的一举一动,并将在合适的时刻发动突袭。
李庆成在这预感下不再紧张,注视关下的匈奴大军,一手按剑,朗声道:“阿律司,还认得我么?七日前郎桓一战,你竟没被烧死?”
作者有话要说:鹤寿千年等概念是淮南子上说的,古人认为“鹤龟延年”,所以貌似认为仙鹤寿命可以活到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