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成目中带着笑意:“他跑了,兄台贵姓?”
兵士警觉地看着李庆成,又看张慕,最后环顾四周。
风雪已止,李庆成揭开马车窗帘,朝外望去,只见这座城市城墙仍十分坚固,内城却已一副破败之相,民居毁了近半,满地的火油在雪水的搅和下变得一片脏黑。
兵士道:“我姓……我叫……你们是什么人?”
“问你话,你便答。”张慕冷冷地说了六个字,把大刀架在那兵士脖颈上。
李庆成促狭地笑了笑:“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马车停下,兵士戒备问:“这是何处?”
张慕抖开毛麾,让李庆成裹上,下车侯着。
“郎桓城,你参军这许久,还不知这是何处?”李庆成淡淡道:“北疆参知府,你能走路么?”
兵士茫然看了一会:“我从京师沿途到枫山下,一口水尚未喝,弟兄们便被匈奴袭营,向河间城守将方将军请援,却听闻河间已破,方青余将军生死未卜……”
李庆成打断道:“那与我无关,且问你,你的功夫跟谁学的?”
兵士打量李庆成,李庆成道:“下来,跟我进府去。”
李庆成上前,早有守卫入内禀报,北疆参知政事换了官服,出厅堂待客,李庆成一句话不说,呈上西川的信报。
“参知大人姓王?”李庆成道。
参知一面看信,捋着花白胡须点了点头,目中有泪花闪烁:“难得公子有此心,不远万里押送珍贵药物前来。”
李庆成轻撇茶碗盖,见里头零星败叶,白水一碗,蹙眉道:“匹夫无能,却也有报国之心。”
参知将信朝桌上重重一拍:“好!未知公子如何称呼?”
李庆成道:“实不相瞒,晚辈姓唐。”
王参知警觉地察觉到了什么,李庆成道:“家父唐英照本在当朝为官,晚辈名唤唐鸿,在唐家排末,三个月前京城变了天,父亲被诬谋反,一夜间抄我唐家,父亲,母亲俱被入大牢,家仆连夜带我逃离京师……”
王参知如中雷殛,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庆成双目通红:“我逃到西川,身上盘缠不多,本想隐居山林,了却此生,却听见匈奴进犯,边陲风雨飘摇。父亲生前曾驻军枫山,阻拦匈奴进犯,晚辈心想……不可让枫山被匈奴占了去……遂……”
这本是李庆成计划中的一环,先前与娥娘商议妥当后,得知北疆参知政事姓王,驻守边陲四十载不曾回京,受朝廷诸方势力排挤,十七岁参军,竟是要在枫山终老。
年少时此王姓参知曾为“自己父亲”牵过马,后虞国大将军唐英照回京换防,便与外将极少往来。此人骨头极硬,又手握重兵把守边陲,料想不惧朝廷,是以李庆成上来便将事实和盘托出,以换其信任。
果然这一招到极佳成效。
王参知茫然点头道:“你已这般大了。”
李庆成心内难过,丧父之事,家族倾覆,在他记忆中早有印象,却说不清是谁,然而此刻亲口说出,心中隐约有所感触,当即哽咽道:“是。”
王参知老泪纵横,不胜唏嘘道:“十四年前回京,你还这般大。”
他直直看着李庆成,一手在膝前比划,李庆成道:“我……记不得参知大人了。”
王参知终于哭了起来,参知已年过花甲,一恸情无人能劝,当即老泪横流,拄着拐杖坐于厅内,不住摇头道:“唐将军怎会谋逆……”
许久后,待得双方悲恸止息,李庆成方道:“晚辈实在无处可去,不定朝廷已下了严令、”
王参知将拐杖重重一顿:“莫说当年与将军的交情,今日冲着你前来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