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妈妈一边替元氏去了外裳,一边道:“老夫人,小衙内和小娘子这等年纪,初尝‘情’字自是好一番滋味,怕没个几年啊,都缓不过来呢!”
元氏想到自个年轻的时候,面上不由也浮了一点柔和的光晕,“可不是,哎,就是不知道张家小衙内前些日子逼得那般紧,这些日子倒好像认命一般撂开了手,不然,对张家,我还真不知道怎般拒绝。”
凌妈妈铺了床,这时节也不需要塞汤婆子进去,一边扶着老夫人到床边,一边道:“叫老奴说,小娃娃们,有时候阴差阳错,就差了那么指甲末那么一点的机缘。”
若当时林家晚些回明月镇,言小娘子又怎会遇见林家小衙内呢,不过若是林家没有帮助言小娘子,也许,老夫人至今还不知道明月镇上还有言小娘子吧。
看来,还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啊!
第85第
夜凉如水,甜水巷子祝家里头却正鸡飞狗跳地闹,洞房花烛夜,祝秀才被薛清涟言语一番羞辱,羞愤得摔门而去,气得祝老娘在家指着李菁儿送来的那只大公鸡骂:“不过是别人送来的一只不下蛋的鸡,但凡有人看得上你,你会落在我祝家这棚户小院,闹腾什么劲儿,赶明儿一粒米粒儿都不给你!”
薛清涟茫然地看了眼那破败的塞着高丽纸的窗户,门户上挂着的是一席半旧不新的草帘,勉强系了一条半指宽的红布。
薛清涟手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但是堂已经拜了,她再逃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她祝家妇的身份便这般定下了。
薛清涟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腕,想唤人来打水洗漱,才发现从薛家跟过来的两个小童缩在门外,她原先院里伺候的女使都被灌了哑药卖了出去,贴身的怕是已经没了命。
薛清涟哑了哑口,还是没有出声,就那般合衣躺在了大红的喜床上,一躺下便皱了眉,被褥只垫了一层,似乎也不是新絮,下头似乎还铺了一层芦席,有些硌得慌,也不知道芦草里有没有咬人的小跳虫,便是她以前贴身伺候的女使也不曾睡过这般的草褥。
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了下来。
门外的小童听到里头的呜咽声,也不敢进去,幸好四月末的夜已经不会冻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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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陈侧妃只手拿着掐丝珐琅铜镜照了照里头的面容,一边问梳头发的女使淡月:“今个白侧妃可去见殿下了?”
淡月一手握着一缕柔滑的青丝,一手拿着一把桃木梳正轻巧地给自己主子翻着头发,笑道:“去了,端了一盅汤过去,天微微亮便守在了书房外,叫好几院儿里的人都看进眼去了!”见主子不作声,又道:“白侧妃这些日子倒格外温柔晓意,旁的不说,就只一盅汤,可见她也捧了半月了。”
陈语冰淡道:“白家世子废了,躺在床上起不来,眼下还不知道要怎般,白采苓靠山不稳,自当起一身的刺头儿。”
如果不是爹爹早早地依附了太子殿下,陈家怕如今日的白家一般了,初入东宫为侧妃时的不忿、屈辱,早早地在杜家被抄家时便看得清楚了,她们这些世家女,所依仗的不过是母家,一旦母家凋敝,她们便是丧家之犬一般。
那杜恒言还险些被肃王府世子抢去为妾。
今时今日的陈语冰已经没了当初的锐气,她早早地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只要她不坏殿下的事儿,只要陈家不倒,他日殿下登大宝,她一个四妃之位定然是跑不了的。
她最怕的便是鱼死网破了,是以,即便看明白殿下对杜家那小女使的心思,她也装作看不见,那孩子还小,她还有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