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握的两只手掌一紧,沐青豁然转身,辰夜躲闪不及,正对上沐青澄净深邃的眼,沐青就这样看着辰夜,又说了一遍:“那就留下来吧。”
辰夜清清楚楚看着那张自己熟悉而又牵念的脸对着自己,带着温柔的笑意,又看到他眼中映着的惊慌失措的自己。辰夜匆忙别过头:“别……”
辰夜感觉脸颊传来一片温热,那是沐青掌心的温度,沐青轻抚着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蓦地,沐青却笑了。
辰夜有些茫然:“你……我……怎么了?”
沐青道:“什么嘛?第一次在射阳看见你,看见你身上的伤;之后又遇到那个覆恶带着装有你魂魄的魂石从我面前逃走;还有在酒馆,你并未以真面目相见……我还以为……以为你毁了容、破了相,才不愿见我,我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看来,倒是俊俏依旧啊!”
辰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呃……先前,确实出了些状况,不过现在,没事了……”
沐青点了点头,放下手枕在自己的脑后,翻了身,面朝上:“我记得我先前便同你说过,你若有什么心事,遇到什么困难,不必藏着掖着,随时欢迎与我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辰夜,我并非无欲无求之人,也并非无情无牵挂的佛陀,其实我也会吃醋,也会生气,尤其是对你。”
辰夜定定看着沐青,张了张干涩的唇:“沐青……”
沐青道:“作为这段时间失散的补偿,留下来吧。”
辰夜蓦然点点头,因着这番话,觉得一直漂泊无依的心突然感觉尘埃落定下来,半晌道:“……好”。
蓦地,辰夜忽然想起沐青的那张字条,忙道:“等等,你不是说要离开?”
沐青点点头,转过头,看着辰夜狡黠一笑:“是啊,听闻临县的一家书坊新来了一批我始终想要的人间话本子,便决定去看一看,但料想无法与你留饭了,便告知你一声,问问你作何打算。”
辰夜看着沐青的那双眼,愣愣心想着:这块无暇的灵玉,何时终于黑化了?
沐青转了身,背对着辰夜,却还是细心的分了一部分被子给辰夜:“我要睡了,说了留下来便不能反悔了,你也早点睡吧。”
辰夜愣愣看着沐青,最终慢慢弯起嘴角,微微一笑:“嗯。晚安。”
辰夜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只剩了自己一人,他起身下床,屋里屋外找了一圈,没寻到沐青的身影,便料想沐青应是去了临县。
辰夜揉了揉酒醒后略疼痛的额角,昨日喝了酒,却比平日里少些,胆半壮不壮,但为的是能把想说的想问的话都说了,结果昨日一见面,一番话还是说的慌里慌张、糊里糊涂,辰夜想,若是昨日能更清醒些,便该多一句嘴问问沐青临县远不远?何时回来?用不用自己前往陪同?
辰夜走到院中,从院中的井中打了一桶水出来,拘了一把水洗脸,想让自己更清醒些,睁开眼,恰看到水中被水光搅得支离破碎的自己,想起沐青昨晚的那些话,如梦似幻,让人心里无端缱绻又生疼。
院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辰夜的思绪,辰夜想着必是沐青去而复返,走到门前想去开门,又看看天色,才刚辰时,万不该这么快吧?而且这里是沐青的宅院,他又为何会敲门?
这么一想,辰夜伸出的手便顿了。
好在门外人的说话声打断了辰夜的犹豫:“辰夜公子,我是住在你们对门的梅婶,今日包了些包子,便说特地送来与你与沐青公子尝尝。”
辰夜一听她叫自己的名字有些发愣,心想着自己这几日一直在长工巷,他虽认识梅婶,但时刻隐着身形,梅婶万不会认识他才对,但还是开了门。
没等辰夜先开口,梅婶便热络解释了辰夜的所有疑惑,她笑眯眯道:“你便是辰夜公子吧?沐青公子昨日便与我打了招呼说他的一位故友或许会在这几日前来,住上一段日子,想必就你就是辰夜公子了。”梅婶上下打量着辰夜,笑嘻嘻道:“果然一表人才。”
辰夜道:“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