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损这个对手产生了一丝钦佩。
当天晚上宴会散了之后,他留下了诸葛神侯和叶微行,问他们觉得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诸葛神侯给他分析了一堆,大意是金风细雨楼的确很需要那四分地盘来迅速壮大自己,但以雷损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不会吃这个亏吃到底。
苏遮幕说是,的确如此。
叶微行:“我倒觉得无所谓。”
“哦?”他们俩都有点在意。
“我们都知道若是拿了地盘,雷损日后肯定会报复回来,可若是不拿,他就一定不会对金风细雨楼如今那一分地盘下手了吗?”叶微行说,“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苏遮幕:“……是这样没错。”
诸葛神侯:“所以叶庄主觉得应该答应雷损,与其结亲讲和,先给金风细雨楼发展壮大的机会?”
叶微行摇头:“讲和是讲和,结亲是结亲,没必要混为一谈。”
“除非金风细雨楼从今往后直接归属于六分半堂,一切听从雷损安排指挥,否则你们两家将来总会重新撕破脸,如果有真结了亲有婚约,那到时候反而碍事,不是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分了一缕目光给安静坐在苏遮幕身旁的苏梦枕。
这少年常年病气缠身,面色本就与常人不太一样,此刻在屋内灯火的映衬下,更是惨白十分。
但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将来会拖着这副身体将他父亲创立的金风细雨楼发扬光大,最后因不想受人控制而主动选择死亡。
叶微行当初看书的时候就觉得他和雷纯那破婚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既然大家从始至终立场相悖,那不如从头撕破脸,该打就打,该杀就杀,还能省不少事呢。
所以现在苏遮幕问她是什么意见,她就毫不犹豫地表示,她觉得这个婚约没有定的必要。
叶微行道:“何况就算抛开这一切不谈,苏公子的婚姻大事,也没道理一定要和金风细雨楼绑在一起,倘若他将来遇到了他真正喜欢的人,身上却有和雷损女儿的婚约,那他要如何选?”
苏遮幕闻言,目光复杂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忽然道:“你呢,你自己怎么看?”
苏梦枕面不改色道:“但凭父亲做主。”
叶微行:“……”
苏梦枕又道:“我知叶庄主是一片好意,但那种情况”
他说到这里,竟扯开唇角笑了笑,那笑容里十足的自嘲意味,仿佛在说像他那样,是不可能遭遇叶微行口中那种情况的。
所以如果他的婚姻大事能给金风细雨楼派上一些用场,那就随便用吧,他无所谓。
父子连心,苏梦枕的想法,苏遮幕多少可以理解。
但也就是因为他理解,他才更觉得叶微行的话振聋发聩。
他深吸一口气道:“叶庄主说得对,这份婚约没有一定要立的必要。”
这回苏梦枕的表情稍微有了一些波澜,他有些惊讶地抬眼望了望叶微行,结果正撞上她同时看过来的目光。
叶微行冲他挑了挑眉,道:“苏公子也别太不把这个当回事,不论什么人什么事,过于轻敌总是不好的。”
边上诸葛神侯:“……”
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你作为一个孤身一人闯六分半堂打雷损的人,好像没什么资格这么教育人吧?!
叶微行并不知道这位条子老大是怎么在心里吐槽自己的,她看着始终不以为意的苏梦枕,忍不住补了一句。
她说:“而且有些人一旦错过,那真是谢天谢地,这道理苏公子以后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