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言言,我是爸爸。”
“爸爸?”温言愣愣地轻声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字。
陆逸白噤声,耳朵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平静地望着温言,神色却有些阴郁。
“言言,我在你宿舍楼下呢,刚刚你同学说你不在,给了我你的手机号。”
温言依旧沉默,气氛有些尴尬,她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却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那边如果拾完了,就赶紧回来吧。你阿婆生病了,病得很重,咱们,得赶紧回去。”
一听到阿婆生病的消息,温言立即慌了神。
“你说什么?阿婆怎么会生病,我前几天还和她打电话,她好好的呀!”
陆逸白第一次看到温言这样惊慌害怕手足无措的样子。
温言对谁都是好脾气,眉开眼笑的,遇到什么事,其实都很淡定,虽然平时经不起逗,容易害羞脸红,但很快就会恢复平静,总是很恬淡安然的样子。
这一次,是真的急了,慌了。
平日里总听温言阿婆长阿婆短的,陆逸白也听到过有人在背后嫌弃温言土气,陆逸白也不在意,相安无事。
但现在,陆逸白才知道温言和她阿婆的感情有多深了。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一点点小事都可以让人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此刻的温言,一如当年的他。
“温言,别怕,没事的。赶紧去吧。”陆逸白出声安慰。
温言点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些,飞快地跑了出去。
太多年没有见到爸爸,他离开的时候,温言还太小,对于这个爸爸,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但见到的时候,虽然感觉很陌生,温言还是一眼判断出来,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的爸爸。
血缘大概,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吧。
因为担心阿婆,温言压根没心思去理会那种陌生和尴尬的感觉,毫不犹豫地坐进了车里。
她是真的怕了。
以往阿婆有个小病小痛的,根本都不会和她说,爸爸更加不会知道。
可是这一次,那么多年只存在于银行账单上的爸爸都来了,看来阿婆真的是病得很重。
温言越想越怕,却忍不住不去想。
一路上,温言一言不发,脸色沉寂得可怕。
而她爸爸温振浩,也没有说一句话,他从后视镜里看着温言的样子,知道她心情很糟糕,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专心开车,早点赶到若耶去。
对于她们祖孙两,温振浩终究是亏欠了太多。
回到熟悉的地方,温言看到隔壁的阿叔阿婶都在自家院子里站着说话,旁边还有个人,温言也认得,是镇上医院里的大夫。
温言打开车门就往里屋跑,一边跑一边喊着“阿婆!阿婆!”
老式木床上,阿婆静静躺着,眼窝深陷,嘴唇泛白,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
温言差一点,都认不出来这就是她阿婆,那个总是笑得最温暖、最慈祥,最疼她的阿婆。
“阿婆,阿婆。”温言握着阿婆枯瘦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呼唤着,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