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丽躺在客厅沙发里跟情人通电话，看到陈希然跑出来，招手叫道：“陈希然，替我把地板拖一下，窗户顺便也擦一擦……喂，给我回来！”

陈希然不理她，换下毛拖穿回运动靴，很习惯性的把乱了的鞋架摆好，又听到陈菲丽在后边骂了，才急急忙忙打开门跑出去。

没敢坐电梯，从消防楼梯走下去，15层楼不轻松，饶是他小步小步慢慢走了，到一楼时仍是累得气喘吁吁，脚又隐隐做痛。

到门卫室拿回书包，陈希然抱着走进小区的休闲花园。找了个无人的阴凉处坐下，打开书包清点里面的书，怕有弄丢。

“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地理……”一本一本的把书拿出来，念着念着眼泪不自觉滴答滴答往下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妈妈这次又没有骂他，可是还是觉得心里难过。

“陈希然，陈希然？”

突然听到有人唤他，以为是听错，又听到一声叫，然后啪沙啪沙响，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花坛另一头跳了过来。

陈希然吓了一跳，第一本能地扑下身护住自己宝贝的课本。听到头上的人骂：“这什么破别墅区，位置偏僻难找不说，还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害我只能翻墙进来，差点被当小偷抓了，真tmd！……陈希然，你这什么反应，当我抢劫的啊？还有，真碰上抢劫你应该先保护什么？先保护自己知道吗笨蛋，看看你宝贝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那人说着就硬抽走了陈希然护着的一本课本，陈希然抬手要抢，才看清这个人竟然是萧燃。

看到是萧燃，陈希然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他倒不怕萧燃抢他的东西，萧燃有的样样都比他好，哪里用抢他的。

萧燃盘腿坐在陈希然身边，看他忙忙的用袖子擦眼角的泪痕，耸耸肩，对他的倔强无可奈何，随手翻开他的课本来看。“哦，笔记做得挺全的嘛。靠，你们老师真毒，课本上的练习也给你画那么大个叉……怎么那么多空格，不会做吗？”

陈希然头越来越低，几乎埋进膝盖里。他知道所有人都会嘲笑他的，老师指着他骂，课本里明明就有答案，你怎么连抄都不会！可是他真的没找到，他不知道答案在哪里，他一点也不会做。

“这样，我来教你吧。”

陈希然惊讶的抬头，正对上萧燃灿烂的笑脸，晃晃课本对他说：“当做今早失言的赔礼，别生我气好吗？”

陈希然赶紧摇头，小小声说：“是你在生气……”

萧燃翻翻白眼，无奈叹气：“发发牢骚总可以吧！昨晚怕我哥半夜查勤，没敢再关电话，结果被骚扰了一整晚没睡好，脾气当然好不了。而且你也有不对，怎么可以随便把我的电话给别人。”

“我……”

“算了，这是新号码。”萧燃将一张名片塞进陈希然上衣口袋，叮嘱道：“呐，这次不准再给别人，谁问都不准给。”

“嗯。”陈希然郑重点头，把名片进书包内袋里，手碰到硬硬的东西，拿出来看。

这是萧大哥昨晚直接带他去买的手机，蓝紫色的外壳很是致，他很喜欢，可是这个电话不会响，一次也没响过，都没有人在电话里问他好不好。他以为萧燃跟他一样，很喜欢有人在电话里跟他讲话，原来萧燃竟是不喜欢的。害得他都想跟他换手机了。

“喂，你这手机。”萧燃拿过他手机来看，惊讶的叫起来：“有没有搞错，nokia限量版星海紫光？这款我找了很久都没买到，害得我差点跑去德国总公司订货了，你居然……你哪弄到的？”

“……送的……”陈希然有些局促，看萧燃的样子好象这东西很宝贝？他才想起来，他拿了萧大哥的东西，可是他还没有为萧大哥做过什么……拿了报酬却不做事，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坏事来着……

因为陈希然的含含糊糊，萧燃自动自发以为送手机的人是方才接走陈希然的陈菲丽。把手机还给他，看他小心翼翼将手机进书包里，萧燃状似不经意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先前在学校那接你的是什么人？”

“我来看妈妈。”陈希然诚实道。对他来说能见到妈妈是一件足以炫耀的事，他乐意让别人知道。

萧燃抬了抬眼角，心中一片了然。这个金湖别墅区是有名的情人区，据说这里的住户大部分身份都不太干净……妈妈住在别墅区，儿子却病困交加……萧燃脑中已自发形成了一出母亲为求荣华富贵抛弃智障儿的三流肥皂剧，看向陈希然的眼神越发怜悯。“有时候，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奈与悲伤……”萧燃莫名想起某本杂志上的小言，控制不住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陈希然很奇怪的看萧燃突然颤了颤，然后拍拍肩膀，像拍掉什么讨厌东西似的，关心的问他：“你冷吗？”就想脱掉外衣给他，被萧燃止住。

“没事没事。对了，你还要回去跟你……呃……见面吗？”见陈希然摇头，松了口气，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模样极是洒脱。“那就好，回去吧，我请你吃午饭。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该开心的时候就要开心。”

“？？”不知道萧燃跟他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陈希然眨眨眼，快快的好书包，突然听到后边有人大吼：“找到了，就是那小子，快抓住他！”

“哇哦，被发现了！”又听到萧燃相当嚣张的大笑，拉着陈希然跑了几步，见他跟不上，直接把他抱扛在肩上，人一下子就窜到了另一头。“哈哈哈，走喽！”

几名保全人员气急败坏地追上来，边追边骂：“可恶，来几个人去南门堵住他，别让他跑了！该死的小偷！”

第十七章

虽然萧燃很有诚意要请陈希然吃饭，陈希然还是拒绝了。忍受住萧燃报出的一连串甜点的诱惑，陈希然念着时间尚早，去学校还能上课，很坚持的让萧燃把他送回了学校。

进到教室才知道原来今天要模拟考试，都没有人通知过他。对于他的迟到，老师也没有说什么，给了一张试卷叫他自己回去做。

下课之后又有女孩子缠着他问萧燃的事，说电话打不通了。女孩子都围在他身边说话，让他觉得紧张又开心，很多人围在一起说话是他从来都很羡慕的事，而且还是他向往以久的同龄人，害他好几次差点就忍不住把萧燃的电话说出来了。

中午萧燃打电话过来，小心翼翼的跟他说了，果然被骂了一顿，再三警告他不能透露电话号码。然后萧燃就在电话那边哀号，说早上旷课的事被大哥知道了，电话里挨狠狠削了一顿，现在正在忙八千字检讨，不能来陪他吃午饭了，叫司机送了来，让他自己吃，下回他再请客。

下午是自习，鉴于陈希然的特殊情况，所以学校并不要求他一定要来上课。毕竟连老师授课都听不懂，更惶论让他自己看。不过陈希然从来没有旷过课。

吃完萧燃司机送来的美味便当，陈希然好饭盒，念着萧大哥今天要来接他，想想干脆背上书包打算先回家做好准备等他来接。是老师自己跟他说自习不用上的，他没有旷课。

回到家特地去跟胖胖的房东打了招呼，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听说他要搬家，房东也不含糊，立刻就帮他把东西都搬了出来，大锁一落，陈希然立刻就变成无家可归的人。

不明白房东为什么一直气哼哼的念：“你搬，搬吧，你也就配住地下室。”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没有要住地下室，立刻就被房东轰了出来，连小院都不让他呆了。只好抱着不多的行李坐在路边，很不高兴。早知道就不要买水果去谢谢房东了，他自己平常都舍不得买来吃的，损失好大。

陈希然正坐在路边委屈的抱怨的时候，萧鸣也正结束手头的会议。把议程发布下去，下面自会有人执行安排。一下子闲了下来，揉揉疲累的额心，又忍不住想起那个笨笨的小孩。想了想，拿起手机拔通了他的号码。那小孩对数字有一种过分敏感的恐惧，光看到手机按键的123等数字就吓得不行，好象怕人要他做算术一样，他只能给他设置了任意键接听，至少让他能接到他的电话，至于其他的这孩子认定有了手机就可以听到妈妈说话，他自是不会去打破他的想望。

手机很久才接通，似乎有东西碰倒的声音，伴着轻叫，可以想象得到那头的忙乱。片刻后，那边才传来小孩稚嫩的嗓音：“萧、萧大哥？”

聪明，知道看来电显示了。

“还在学校？吃过饭了吗？”萧鸣问。

“没有，在家……呃，被房东赶出来了，嘿嘿。”那边很无心机的傻笑，萧鸣却听得一惊。

“你在哪里？怎么被赶出来了？”

“不知道，好象是惹房东不高兴了。”稚嫩的嗓音里带了些委屈：“我没走远，就在院子外等你。”

“好，那你别动，我就来。”萧鸣站起的时候几乎撞倒了椅子，顾不上风度抓起外套急忙跑了出去，无视众员工的惊讶。以最快速度赶到，看到抱着行李躲在树荫下的小孩，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人拐走。

把他不多的行李装上车，直接打电话给秘书取消下午的会议，萧鸣将陈希然带到自己的一处私人别墅。将他带到早已准备好的房间，把他的行李放进去，然后带他上市区兜了一圈，买下一堆常用的衣服，回去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打开门，佣人已经将饭菜摆在桌上并悄悄的离开。

第十八章

“为什么自己有饭？”陈希然满脸迷惑，“我没有做啊！”

“有人做了。”萧鸣将陈希然推到餐桌前坐下：“吃饭吧。”低头，却看到陈希然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忙问：“怎么了？饭菜不合味口？”

陈希然摇头，抿了抿嘴，闷闷的说：“我本来说要给你做饭的。”

萧鸣失笑，在他身旁坐下，安抚道：“平常家里自会有佣人过来打扫做饭，你不需要做这些。”

“那我要做什么？”陈希然问：“情人要做什么的？”虽然是他自己说要做情人，可是他又不知道情人要怎么做。要是家务不用他做，那他就什么都不会了。虽然这么说一定会被认为是好吃懒做……可是他真的不想做很辛苦的工作了。

“情人……”萧鸣噎了一下，才想起他昨天是说要做自己的“情人”。看看这个还在巴巴等着自己吩咐的小孩，萧鸣叹口气，揉揉他的小脑袋：“这个，具体要做什么，我先想想。在我吩咐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想了想，又补充：“还有，不准将你是我“情人”这类的话告诉别人，这是秘密，明白？”

陈希然乖乖点头，终于安下心来用餐。他没有自己要偷懒哦，是萧大哥说他不用做事的，等萧大哥叫的时候，他会认真做的。

终于相安无事的用完饭，没有拒绝陈希然洗碗的要求，拒绝太多怕这孩子心里不安。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没多久陈希然从厨房里出来，萧鸣便了报纸，问他：“要不要看电视？”

陈希然摇头。

“那玩游戏？”

还是摇头。

萧鸣皱眉，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孩子交流，怕自己不经意的话又会误导这孩子，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那希然想做什么？”

陈希然还是摇头，反问他：“还要我做什么事吗？”

“……看电视吧。”看电视，打电玩，小孩应该都不会讨厌这类活动吧，不然屋子里空荡荡的，他只怕这小孩会越来越自闭。

“我……我不看了，我还要去打工。”

“你那家杂货店我已经打电话帮你辞了，你蓝大哥那里不是说不用去了吗？”

萧鸣挑眉，故意将电视声音调到最大，看这个笨小孩眼角不停地往电视方向瞟，然后又看向地上，又挣扎着偷偷去看。“真的不看？